《红楼笔记》之一
1.假作真时真亦假。以假当真,即真又假。即真又假,非真非假,半真半假,真中掺假,假中含真也。金陵之甄,京城之贾,两个宝玉,孰真孰假?后四十回意义不及前八十回,仅甄贾两府同得延恩祚,真假同兴,就是冲突了。若甄贾宝玉相逢及相异或有可取,那么一兴(甄)一败(贾)才应合“真假”之机锋。甄府为曹家之真,贾府为曹家之假,经济仕途振兴家室的甄宝玉为作者之假,不肖无双未能挽狂澜的贾宝玉为作者之真。作者用一本《红楼》诉血泪,寄哀思,何尝不希望此处真为假,彼处假为真。王孙公子梦,落拓潦倒人,真假合一,到头来合为一“幻”。
2.说钗黛。“钗黛”之补,即为“宝玉”。三个人,二宝、二玉。只有钗黛合一为兼美,方能为宝玉之配。兼美者,警幻之妹。警幻以“兼美”警示宝玉,兼美即“幻”矣。然宝玉身为“顽石”,故参不透“幻”象,以兼美之幻象为追求目标,广义上欲求“天下女儿泪”葬他,狭义上欲求钗黛。直至前后两者层层勘破:前者至“龄蔷”事有所勘破(各人只得各人的眼泪),后者至得钗无黛勘破——兼美不可得也,致此体会了何谓“美中不足”,何谓“空对晶莹学,不忘寂寞林”。兼美原是幻,求之不得,徒增烦恼,至此方悟了神游太虚之警。虽然不见后四十回原文,但从前文可推此景。且钗黛二人之影即是对后文的排演:得袭人而失晴雯,最终两者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