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2)

相较于先前的冷清，实验室里热闹不少。紧挨走廊的准备间里现在存放着许多青年认识的物品：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三件外套，灰色的是程序员先生的旧风衣，酒红色的新款式则是记录员在打折季挑选的；将近两米的储物柜上放着玻璃水杯，杯里泡着茶包，是高个子医生摆在那儿的；第二排第四列的柜门虚掩着，里面有些口香糖和速溶咖啡，是缺少创意的指挥为项目成员准备的简单消遣。
青年突然轻松了些，清晨的陌生感便烟消云散。他从储物柜里取出实验袍，走进了略显吵闹的工作区。工作区有四个房间，最外侧靠着准备间的人员最杂，新安排的医生也在这里待命，是大部分任务的处理场所，可称为“主工作区”。主工作区北边的是会议室，西边面积较大的是实验区。会议室和实验区都能通向放置着精密机器的“副工作区”。若从平面设计图观察，这四个房间恰好成略变形的“田”字。
“哟，军师。休息得怎么样？”
指挥正巧从会议室里出来，看见青年，打了声招呼。
“先给我找份计划吧。老师呢？”
“他老人家现在应该在空客的商务舱里打瞌睡。”仿佛早有准备，指挥从手边资料里分出少许，递给了青年，“听说是从枕头下面顺走的，这种桥段确实很有你们的风格。”

青年有些惊讶，他接过手感熟悉的资料，试着翻了两页。
“他又赶回去了吗，那个英国的论文发表会？”
“我劝过他。”指挥扯住喉咙，好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年轻，“‘反正都会成功，几个年轻人就不想着给自己挣点名分？我可打算早点退休，没精力陪你俩继续胡闹。’”
指挥的模仿比以往平淡些，青年明白，他的朋友很清楚老师的用意。
“军师，你先去会议室吧，我到副工作区通知其他人。最后的战前动员。”
会议室里很快聚集了项目的所有成员，算上半年前才报道的新兵，共计四十七号人。戴厚眼镜的记录员站在讲台前，颇有警告意味地干咳了两声。
“我是本项目负责编撰文献的工作人员刘晴，现在为各位简述实验概况。
“‘休眠舱’的最初目标为验证哺乳动物低温休眠的可行性。其理论研究始于八年前，原本计划研究部分动物冬眠的原理，后由三名参与者拓展课题，将非冬眠哺乳动物意外进入低温休眠状态的案例纳入研究范围。五年前，七名科研人员提出‘休眠舱’的基本概念，并于三年前正式立项。项目成立至今，共计实验五十八次，已能实现中小型哺乳动物的低温休眠。第四十三次实验中，灵长类动物的低温休眠实验同样获得成功，项目自此拓展，开始进行人类低温休眠的相关研究。其后实验十五次，超算模拟八十三次，最终决定进行人体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