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山颠(3)

星夜转瞬，天际复明，万丈朝霞透染山颠云雾，此间望去，满目赤红，分外壮观。白衣老翁，沐于霞光之中，遥向林淼点出一指。林淼骤然复醒，见山颠霞光，老翁复现，不由心神激荡，赶忙爬起，跪地俯首道：“吾辈斗胆，望与仙人前辈再战一局。”老翁嘴角挂笑道：“请。”林淼落座，老翁揽起衣袖，棋局顿复，再现当年残局。
待到日落西沉，棋局终了。老翁起身立于崖边：“敢问，棋之一事与尔如何？”
林淼沉吟许久道：“吾命之根本，一生为之奋斗，一生皆系于其间，观天地至理，万物皆有其道，吾从棋间观之。求胜负，乃是寻天道，争胜负，乃是吾辈存世之意义。”
老翁背对林淼，放声大笑。道：“棋艺之巧，不在搏杀之激烈，冲突之显著。而在谋篇布局之巧，勾合联动之精。天道雄奇便存于此，事在人为，人因事变，万物勾合，天机难现。棋之一道，虽仅黑白杀伐，但复现尘世喧嚣，一子落定，气成万年。所谓胜负，是尘世荣华富贵归于何处否？实则不是，寻求本心安定，以清虚之气于世间立身，无论归于朝堂否、在于市井否、成就功名否、身死尘世否皆为胜者。”
林淼不复言。老翁笑声于山间回荡。
待到月上中天，林淼起身行至崖边，轻声道：“吾辈习棋，重攻伐，依套路。求棋间胜负，用于安身立命，曾扬言为证棋道之雄浑，现才明世间万物之规律。吾辈前半生荣华因棋而起，十年衰微因棋而生，想来可笑，想来可笑啊！吾辈存世久已，年少时只觉棋道趣意，盛年狂傲，十年困苦，今明大道至理，吾辈此生足以。”言未尽，纵身一跃。顷刻间，消失于山颠云间。

“林淼，汝本吾座下观棋童子，曾贪恋红尘，特此历练。今功德圆满复归吾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