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3)

那天我被吓傻了，在阿豪的注视下逃回了家，发烧好几天。等我醒来，就听到了蔡蔡的死讯。如果我没有站在外面不动，如果我能早点告诉大人们，如果我能叫住阿豪，蔡蔡或许不会死。
乡里的警察问了我们几个问题，是阿豪娓娓道来，脸上洋溢着该有的悲伤。最终蔡蔡被判断为死于意外引发的火灾。
离开蔡蔡家时，阿豪凑近我，在我左耳边说：“不要乱说话。”
时间回到现在，我毫无睡意。
我打开邮箱，翻到阿豪的尸检照片。
阿豪确实是溺水死亡——我当然比杰哥更早知道他的死讯，我也没想到我会亲手解剖阿豪的尸体。
面部惨白，全身浮肿，肺部肿大，有一些微生物和藻类附着。
阿豪，为什么你会自杀？
蔡蔡去世后没几年，我们分开了，我跟随爸妈去城里上学，主修法医专业。杰哥则是做了健身教练。一天，他告诉我，他和阿豪合租了一间公寓。
我又翻到和杰哥的聊天记录。
“我感觉阿豪对我有点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他会给我起很早做早饭。”
“给好兄弟做早饭也没什么啊。”

“可是他给我做的三明治是爱心形状的！”
“可能是在练手吧。”
“每天都有爱心早餐！他还喜欢贴着我，前天还说想和我睡觉！”
“前天打雷啊，他会不会就是害怕。”
“你见过使劲往我被窝钻的吗！！！”
“你能查到蔡蔡的确切死因吗？”
“可以，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蔡蔡也许不是死于意外。”
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捡落叶的时候，阿豪看着给蔡蔡、杰哥和小野，说：“有小野哥喜欢她了，为什么还拿杰哥的花啊。”
原来那时候，他看的是杰哥。
阿豪的白事我还是去了，阿豪的父母眼睛通红，头发白了很多，几天里看起来老了十年。
我给阿豪写了挽联，又拥抱了阿豪父母，给了他们一笔钱。走进灵堂，阿豪微笑的黑白照片正对着大门。他看上去和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像，打了耳洞，留着长发，清秀的像个女孩。
“你还是来了。”是杰哥。
“是啊，毕竟朋友一场。”
杰哥走近玻璃棺材，眼睑低垂。半晌，他说：“阿豪手上的潘多拉手链，我有类似的。”
说着他给我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