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
阿礼曾经幻想过自己成为歌手的未来,但这个未来破裂了,破裂于高中分科时父母的阻拦,但这个故事太过久远,太过俗味,他不愿再提起。阿礼从来没有怨恨过父母,在这个他们付出巨大代价的才维持的家里,他没有权利去怨恨谁。他懂父母只是在他的未来担心,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做歌手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成为歌手。
阿礼喜欢听歌和唱歌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他有副长在耳朵上耳机,他还有一份装满上千首歌曲的歌单。阿礼听歌是有规矩的,那些没什么内涵,大红大紫的歌曲,他是不会往歌单里放的。比起曲调,阿礼更注重歌词里的故事,每当遇到自己喜欢的,他总要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伴着调子,直到读懂这个故事才罢休。他唱歌也是这样,只有他把自认为的故事唱出来了才舒服。
然而阿礼还是要长大,他戴着耳机,走入了物欲横流的社会,每天穿梭在公司和公寓的最短路线上。上班时当然是不准戴着耳机的,因为这样就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领导有什么吩咐,不能及时回复,一来二去,也就渐渐被边缘化了。阿礼把他对听歌的瘾留到双休日上,他总会去城西的那家清吧,听驻唱去唱那些的故事,他喜欢坐在吧台的角落,他只需要刚好听见声音就够了,夸张的音响只会让歌曲失真的过分,而距离可以弥补这些失真。他总是会在清吧里待上一整晚,当睡眠彻底击倒他对音乐的瘾才会鸣金收兵,付钱离场。当一觉醒来时,他又要开始为下个星期的工作做准备。
阿礼喜欢听歌,也喜欢唱。但阿礼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唱歌,他不是没有唱过,每次聚会他总是被人以唱歌好听的理由哄笑着赶上台,当他一曲终了,却发现底下没人关心他唱的好不好听,也没人去听他说的故事,大家只是象征的喊几句,拍拍手,然后切歌,哄笑着要下一个上台。
阿礼身边还是有懂歌的朋友的,他叫做青司,真名叫郑全,青司自己说青司这个名字更像个唱歌的,也就一直把青司当自己名字,他对这个名字的重视导致阿礼有时甚至忘记了他的真名。青司就是那家清吧的驻唱,当然他还在其他酒吧唱歌,一晚上,他要跑遍城市的四个角落,在几条地铁上奔波来回,阿礼经常去的那家是青司每晚的终点站,一般他会在半夜2点左右到达,唱到4点作罢,结束后,他喜欢和阿礼聊一杯咖啡的时间,虽然混迹酒吧,但青司始终认为酒对嗓子有害,总是用咖啡来放松自己的劳累。他们聊的无非是爱听歌的人聊的。青司爱民谣,尤其爱痛仰,每晚总要唱两首痛仰的歌曲。青司说自己有个流浪的计划,他一直在为这个计划做准备。他邀请过阿礼,但阿礼终究还是一个喜欢安稳的人。在这样的聊天中,总是青司在提问,阿礼在回答。阿礼喜欢这样的聊天,他不需要去寻找话题,他只要去思考青司的问题就行了。
青司有一个女朋友,也是在清吧里认识的,女孩姓苏,一开始青司以为是巧合,但很快他就发现女孩总是会出现在他赶往不同酒吧的不同地铁上,在他的寻找下,他在每间酒吧也都发现了她的身影,是的,女孩一直跟着青司,跟着他在城市里穿梭。在那之后女孩依旧跟着青司,只是在赶路时两个人的手总是牵着。女孩是附近大学的研究生,把大把的时间都放在青司身上,导致成绩的下降,在青司的威胁下,她把每晚改成了一个星期三次。阿礼不难理解女孩子为什么那么喜欢青司,青司唱歌总是带着强烈感染力,他喜欢在歌里用情感用力的雕琢,对青司而言,歌曲更像一副画,他喜欢用自己的颜料去创造。阿礼不讨厌这种方式,甚至可以说喜欢,因为青司把歌唱成自己的了,把故事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