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登云客栈系列·良堂篇- 离生 （7~8）(2)

周九良照做了。
“我问你：这把三弦，和你弹的那本曲谱簿子，是什么人给你的？！”
“……是我的一个朋友。”
“哼，你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便透露他的名字……”
“你不说，那我……！”
似是孟鹤堂被大力掐住了脖子，嗓子眼里发出窒息的呵声。
“……郭霄汉！是携芳堂的郭霄汉。”
那人从鼻子里闷哼一声。“好，那我问你，他的曲谱和三弦，怎么会到你手上？！”
“我二人是有一遇，感觉十分投缘，这是他赠与我的……”
“放屁！”那人声如炸雷般怒喝，“这本曲谱和三弦他从不离身，视若性命一般要紧，他说过：弦在人在，弦走……他断不会把这两样物件随意送人！他现在在哪，你们把他如何了！”
周九良的脑门早已沁出豆大的汗珠；他急急凭借只言片语，把那人的意图琢磨个七八分，试探道：“我说的句句实情！好汉是否与郭先生有和恩怨，或是……”
“哼，他既视你为友，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告诉你，这三弦和曲谱是我送给他的！料定你们是撒谎，你们那个登云客栈，肯定也是黑店！”
只听那人愈发暴怒，周九良生怕他气急之下恐对孟鹤堂不利，急忙辩解：“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郭先生确没和任何人提过太多。他已于月前离开此地，具体去向我们也不清楚……再说郭先生与我们无冤无仇的，我们又何必害他！”

死一般的寂静；等到那人再一开口，竟是透着决绝的杀意：“既然如此，我杀了你俩也无妨。若是你说的并非实情，也好提你们俩的头祭在天之灵！”
周九良急得几乎要涌出泪；孟鹤堂的脖颈已被扼的喘不上气，仍勉力从嘴角边强挤出“快…跑……”。他并未逃跑，反而朝角落发声处奔去，铁了心拼死一搏。脚步刚迈出，只听咔嚓嚓木头碎裂声，那把三弦被他一脚踏碎。
几乎同时，那匪人悲愤高呼，松开了本被挟持的孟鹤堂。紧接着一道黑影疾冲向周九良，猛地将他撞翻在一旁的草垛中。周九良连滚带爬摸索到孟鹤堂身边；从门旁泄进的微弱光线里，他隐约看见一人影跪在草屋正中央，双手从地上捧起碎裂的三弦，不住颤抖。
“……你们！”
“芳芳！”
门外忽然有人轻唤；三人不约而同一怔。
“……老汉！”那匪人如触电般跳起。“……你在这里！”
“是我。”门外似乎果真是郭霄汉的声音。“你别伤害他们。”
那人急奔至门外左右张望，霎时间十分惊喜；忽东北角亮起火光，借着光亮，周九良辨认出正是投店的孙术朝。火光由远至近，那人的脸色忽变。
“不好，条子来了……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