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登云客栈系列·汉芳篇- 夜白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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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孙九芳是流浪到这座城的。
对于双亲的唯一一丝记忆，是泪流满面的母亲抱起他，塞进大衣橱里，在他耳边嘱咐着千万千万不要出来。
于是他乖乖地躲在衣橱里一声不吭；大眼睛透过缝隙看见一群人冲进房内，叫嚣着挥舞手中带银光的物件；紧接着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他用手死死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黑暗中醒转。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推开衣橱门，扑鼻而来的腥味令人作呕——外面是死寂。
“爹……娘……？”
没有回应。孙九芳小心翼翼摸黑往外走，几次脚滑摔在黏腻的地板上。然而本能告诉他不能停下脚步；摸进院里，水缸旁还趴着往日的女使，已没有了气息。
于是，他出了院门，一步步顺着路行走，没有目的地。一路上遇到逃荒的、行脚的、叫卖的，甚至还有拍花子的，都被他一身血污狼藉吓住，以为是什么脏病，没人敢靠近他。走啊走，磨破了鞋、勾破了衣裳，饿得浑身皮包骨，终于从墙角的破洞里钻进了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