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陈情入梦（一）(2)

陆绎眉头紧锁，静默片刻后朝岑福沉道：“你去将边关的案报拿来。”
“是，卑职这就去。”
“爹，娘，我回来了！”
袁家的小院冷清清的，似是无人。今夏提高喉咙又喊了几嗓子，人才从堂屋的窗台前探出头来：
“姐，别喊了，爹娘在铺子里，还未回来呢。”
说完了这句，窗台前的脑袋又缩得没了影。
今夏将手里的两坛子搁在石磨上，行至窗前，趴上窗框，故意将书桌的光亮挡得严严实实，恼得袁益不得不停笔，抬头瞪她。
“书温得如何了？”她歪头去看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帖。
“凑合吧……”袁益挠挠耳根，勉强道。
正是学堂散学时分，他朝窗口外面警惕地瞥了瞥。
“别看了，念儿没跟来，你不是总嫌她妨碍你温书么，我叔先接她回了。”
早归的家燕在屋檐底下鸣得正欢，这间弥散着豆腥味的小院曾是她出远差时唯一的念想。
当初那个如影随形的小尾巴，如今已出落成弱冠少年，却仍旧刚勇不足纤弱有余，倒是他此前颇有骨气地拒绝了娘亲给说的门亲事，一心努力搏个功名，让她刮目了几分。

见袁益似是松了口气，她叮嘱道，“眼下离殿试尚不足一月，你抓点紧。”还不忘郑重其事地捎上一句，“别指望我帮你走后门。”
“知晓了知晓了，每次都这么说，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袁益对自家这位“守夫奴”姐姐颇有些怨言，忙将她赶开，就着透进窗棂的夕阳继续读着案上那本卷了边的《大学》，旁若无人。
今夏哼了一声，懒得与他多啰嗦，“爹前两日惦记的曲酒我放磨上了，跟他们说我来过了。”
“知道了。”
屋檐角的积雪化了又凝，瑟瑟北风里，挂起了一排晶莹剔透的冰凌。
待陆绎翻身下马，穿过正堂，值夜的下人便将庭前的灯笼熄了两盏。偌大的庭院隐逸在夜色中，除了风动，别无其他，大概念儿也已经歇下了。
他一径行到书房外，隔着明瓦看见今夏春衫半披着，正蜷着腿坐在书案前，翻着账目，打着算盘，神情专注……
许是一盏油灯燃得太久有些发暗，亦或是垂腰的长发碍事，她每写两笔便不自觉地将散发别至耳后，仔细去辨账本上的蝇头小楷，再腾出手来拨弄圆润的算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