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丹妮莉丝(3)

一个侍从又端上一盘菜，生马肾配胡椒，让她又想起刚刚的惨状。她胃里翻江倒海，拼命忍住。不能让韦赛里斯看见。她更虚弱更害怕了，只能尽力坐稳。“我是真龙血脉”，她低声念念，“龙无所畏惧。龙无所畏惧。”但她不记得这辈子里哪天没担惊受怕，怕篡权者的刺客，怕韦赛里斯，怕饿，怕…卓戈和今夜。
尘与血交织起舞，舞着，舞着。她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白天太长，还是昨晚的梦太长。几下掌声回荡，卓戈起身。马上要赠她嫁妆了，赠完，就是……
他哥哥送来几个女仆，丹妮知道肯定没花他一个子儿。“这仨可不是寻常女仆，伊里能教你骑术，吉奇会教多斯拉克语。”这两个是黑发杏仁眼的瀚部人。“多丽娅会床中术，我和伊里瑞欧亲自挑的，保证厉害。”韦赛里斯笑道。
其实自己又有何不同？都是伊里瑞欧的女奴，都是给马王的礼物，都定不了自个的命运。
“一个潦倒骑士，也就能给这点薄礼了。”乔拉爵士满怀歉意，奉上了几本旧书。“七国的历史、传说与歌谣。”啊，她的故国，从未长住，父亲母亲的故国，可能哪天就能回来了。她真心谢过乔拉。
伊里瑞欧挥手，四个壮实的奴隶抬上一个橡木大箱，敞开着，里面堆满了丝绸和鹅绒衣服。最上边是三个大蛋，覆满鳞片，像珠宝一样在暮光下闪耀。一只青铜色，缀着莹绿光华。一只是奶白色，每片鳞上都有金线一样的边。最后一个墨黑，但在落日下，赤色的光泽如涟漪，如漩涡，从不同角度看就不住变幻，像是快要熄灭的炭火。丹妮被如此美物惊到无言。她捧起，以为是瓷或吹制玻璃。但它很重，像是大石块。“龙蛋，来自阴影之地亚夏。蛋早就被岁月变成石头，但仍然美丽如初。” 虽然丹妮知道伊里瑞欧坐拥大堆财宝，尽是从维斯特洛和厄索斯搜括来的，而且把她卖给马王肯定收益更多，也依满心谢意。

轮到多斯拉克血盟卫赠礼，传统三礼。科索给她一张龙骨双曲弓，比丹妮还高。哈戈给她一条银柄鞭子，科霍洛给她一柄金色剑镰。她按照传统，伊里瑞欧和乔拉教过，要回绝：“这都是给最卓越武士的大礼，我只是妇人，吾血之血。请我夫君受此好礼。”于是卓戈也有了“嫁妆”。
瀚部的其他礼物数不胜数，丹妮没想到有这么多，也决计用不了这么多：多斯拉克海的皮货，从自由城邦买的或抢的珠宝首饰，马肉干，一罐罐香料，小紫瓶里装着不认识的液体，白水晶矿石，还有一张一千只小老鼠皮做的披风。“大吉大利！”伊里瑞欧评说。
卓戈站起身点点头。肃静如浪潮传开，淹没人群。他挥挥手，唏嘘声隐隐传来，人海从远处分开，分出一条道。通道延伸来，丹妮科霍洛牵着一匹灰白马。那是只年轻的母马，银白的马鬃飘飘，像是散开的阳光。卓戈瀚轻轻挽起丹妮的手，她就跟上。的的确确是好马，但丹妮不怎么骑马。她打小被韦赛里斯背着，或光脚跑，或有幸坐在骄子里。她忍不住摸了摸马的鬃毛，光滑，柔软，暖和。卓戈对伊里瑞欧说了点什么，伊里瑞欧用通用语重复：“用白银赠以你银白的秀发。此马是瀚部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