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4)

青年仿若夏花一样而生，这是他的得意之作，也许这一生也就只有这一副作品流传后世，也许他这小小的画师终将会埋没在浩瀚青史中灰飞烟灭。后人的刻章蘸上红泥，印下一个又一个私印，写下一个又一个方正的字体，可这跟现在的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身披长袍，对着明月，听着江水拍岸卷起千堆雪，忽的感到人生终结在这时其实也不错，在极盛时像他幼年喜爱的灯一样破碎，只留下迷离的梦境供后人猜测，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他的眼皮渐渐沉重，在那杯酒的作用下已经快要睁不开了。隐隐约约耳中传入一声“希孟”，那年宝马雕车香满路，穿着圆领袍子的少年望着灯市琳琅满目之中的那人，眉眼间是欢喜与期盼，朝着那人奔去，被那人抱在怀里，递给他那柄灯面上绘着山水，缀着桑青色流苏的灯。两厢对视，灯光洒在了彼此清隽的眉眼上带着些许的温度。
“你......终于来了啊......”青年喃喃道，他伸手接过了灯，那双长年绘画的手轻柔地抚过山水之景。他面容上忽的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手一松灯应声落地，碎得更彻底了。
“我......”那人嗫嚅，“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青年摇了摇头，开口道，“碎了再复原又有什么意义呢？”手在裂痕处停顿了片刻。

“飘渺微尘，生便如浮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