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晗芳/芳汉）(4)

和“书精”的同居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糟糕，反倒是给关掉英文广播就荒野般死寂的家里增添了一丝活力，不，是很多。被孙九芳缠着教他吉他的郭霄汉生无可恋地想，这家伙像有用不完的活力一般，只要合上那本书，他就会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让人心烦。可上班时，坐在空荡的办公室内又莫名地很想那个爽朗清澈的声音，郭霄汉怕自己像是蒲松龄笔下被狐妖迷惑了心神的穷书生，完全交付自己身心的那一刻才发现是黄粱美梦。一贯清醒的他不愿沉沦于这种虚无，所以合计着把书看完就捐到偏远山区，不知道这算帮助他人还是拉别人下水，他苦笑。
吉他的基础知识孙九芳学了个大概，郭霄汉下班后他不再缠着他，反而乖乖地呆在卧室里弹吉他，平凡之路的扫弦在他手里扫得七零八碎，郭霄汉上前嘲笑：傻瓜，用指尖扫啊！像这样，他说着顺手揽过吉他，握着孙九芳的手扫过和弦，孙九芳一下子被他的怀抱围住，楞得抬头看他，毛茸茸的头发蹭过郭霄汉的下巴，他点头戳了戳怀中的人：你不要乱动，好好看和弦，本来就笨，还不认真。孙九芳不再动作，只是任由郭霄汉揽住自己，身边传来好闻的香气，是独属于他的味道，他很喜欢。

可郭霄汉却并未是表面这般平静，《论道德的谱系》他今天刚刚看完，明天就要把它捐走，连带着孙九芳。看着笨拙地摆弄吉他的少年，他突然想任性一次，扯了个谎作借口来拥抱他，孙九芳的头发松松软软，他不知揉过多少次，此刻抱他在怀中，目光所及皆是他，是自己最自私的勇敢了吧，他想。
郭霄汉每晚入睡前总要翻翻书的，这是他自小便养成的习惯，今晚他破天荒地没拿起孙九芳的那本书，或许是因为看完了，又或许，是因为想再多看他几眼。可不知怎么，他翻起哪本书都感到不舒服，都说读书使人平静，今晚的郭霄汉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放弃挣扎，摘下眼镜准备睡觉。一阵鼻息惹得他睁开眼睛，“woc！”郭霄汉吓得爆粗口，是孙九芳撑着胳膊趴在他上方，“你今晚为什么没有看我？”少年委委屈屈，眨着的大眼睛好似氤氲着水汽：是我不好看吗？
郭霄汉被问住了，借着窗帘没遮住的月光看着少年的脸，好看，真好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打他身上来的吧，喉咙上下滚动，他开口：好看。“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了呢？你不喜欢我吗？”孙九芳从来藏不住话，有什么就说什么，这点和郭霄汉大相径庭，本欲搪塞的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反问自己为什么要连自己也要欺骗呢？郭晗，你当真无所追求吗？不，他反身把孙九芳压在身下，看着他错愕的双眼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心想去踏马的虚无，我追求的就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