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后庭花 （续）(3)

“哦，是吗。”他的语气不辨色彩。
“前些日子，贵妃提到禹儿已到入宫学的年龄，今日便带他来熟悉，日后你要记得照顾弟弟。”我竟不知原来他也知道要照顾孩子的。
“是，儿臣遵旨。”从君从父，不能反驳。
他离开了，不知为何同我说这些，不知为何提起贵妃。
晚间见到母后，我对她提起了此事。母后向我询问他是否在我面前提起了她，我有些许诧异。她神情忧虑，望着我问道：“望儿，你想当太子吗？”
我一直都知道，母后身为他的嫡妻，我是嫡长子，按照祖制，很大几率将成为他的继承人。幼时我并不知那意味着什么，只是在宫中流传着的，是我并无机会拥有那层身份，我也就并不期待了。长大些，我理解为那层身份代表着认可。母后母家境况并不好，雾珠姑姑和母后以为我不清楚，但其实我可以感受到，毕竟深宫寂寞，最不缺乏流言蜚语，以母后和我的境地，这并不可能。
“母后，我能当上太子吗？”
“能，有母后帮你，你当然能。”母后的笑容中藏着坚定。
母后为我研磨，让我写下她教我的第一个字，我记得很清楚。
我一笔一画写完，母后问我这字念什么，我当然知道啦，母后的姓氏我怎会忘记。母后又问她的姓氏，当然是崔了。

母后嘱咐我：”好孩子，母后拼死把你生下来，等你以后当上太子，甚至当上了皇帝，都不能忘记，你身上还流着崔家的血。崔家的荣耀也是你的荣耀，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没料到这竟是我与母后此生最后一次对话，只以为是再寻常不过的母亲教导儿子的话。也并不知其中蕴含着多少的腥风血雨，后来我才懂得她的话中的沉重。
第二天，去宫学前都没有见到母后。晚间放学归来，愈接近我们住的地方，愈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天，破败的宫殿外跪着许多宫人，平常的日子里我们的住所是从未有如此多宫人。踏入殿内，跪坐在床边的是我的父皇，衣衫凌乱，满目怆然，带着些猩红，神情悲恸，怀中紧紧拥着一位女子，似要揉碎似的。我小心翼翼靠近，看到雾珠姑姑跪在床旁，那女子……是，我的母后。
母后！我冲过去，想要夺回母后，他条件反射地挥退我，她真的不在了。我没有母后了，以后就我一个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