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第九日-太阳之下(2)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我也是，我站在一个角落，好像不敢靠近那张照片似的。
安妮的母亲卡罗尔从安放在墙边的餐桌上端起一杯香槟，那里还有很多杯整齐摆放的香槟，和一些甜点。她平静地对大家演讲，无非是每一个参加过追悼会的人都会听到的话：感谢大家来参加女儿的纪念仪式，明天她就会在城里的公墓下葬，由于她并不信教，请牧师来祷告的流程也省了，“至少教徒不会轻易自杀” 卡罗尔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目光呆滞地对着空气中的某个方向说，“从这个角度讲，我倒希望她能早点去教堂做礼拜”，她苦笑道。“我的女儿一直是个普通人，她没什么特别的，放在人群里也不引人注目”，她继续说道，“也许你们都不太了解她，我也是，真可笑，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 眼泪开始往上涌，香槟的杯子快要倒了，安妮的父亲安德雷走上去扶住自己的妻子。“好了卡罗尔，大家已经够难受的了，够了。” 他试图让气氛不要变得更加沉重，“来吧，大家，来尝尝安妮生前最喜欢的苹果塔，我妻子亲自做的“。

所有人慢慢向餐桌那里移动，我看着目光低垂的自己，我很想走上前去对自己说点什么。可我，一个自己的鬼魂，要说什么呢，我想了很久，还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说来奇怪，纵使我已经死了，现在仍然感觉嘴里发苦，浑身轻飘飘的，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做梦。
有趣的是，我看不到安妮的鬼魂，她去了哪里，天国么？一个不信教的人也会去天国么？她如果不在天国，会去哪里呢？我的思路开始走神，慢慢不知不觉飘到了花园里。远处的天空有几团低垂的乌云，雷恩要下雨了，风变得凉飕飕的，10月份大西洋的冷风里还残存着夏日的最后一丝热气，不久之后，这丝热气也会被冷风带走，无影无踪。
前来参加纪念仪式的宾客渐渐散去，他们同安妮的父母亲吻告别，活着的我留了下来，卡罗尔看见我，走上前来。
“格朗诺夫人您好” 活着的我吻了吻卡罗尔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