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喜剧(3)

我开门，把快递拿回屋。
母亲走了，所有的所有，我都要自己去面对了。
我盯着它，像是决裂后久经未见的朋友，又像是兵临城下的敌人。注视良久，我拿出剪刀割开了缠了一圈又一圈的胶带，就像割开了我的恐惧。
是一张照片。我一眼便认出来，这照片上是那个孩子。她的疤被脸上新长的肉撑开，边缘的纹理扩张晕染开来，只剩下淡淡的白色印记。她咧着嘴冲着镜头笑着，阳光打在脸上，像一个发着光的天使。
照片的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段话，“阿姨，我想见见您。”
我突然泪奔，五年来的压抑，突然爆发，就像冲垮堤坝的洪水，再也没有约束，肆无忌惮的冲向陆地。一直揪着的心一下子松泄了下来，我捧着照片，坐在地上傻笑一下午。
坐上了回县城的大巴车，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小城越来越近，恍惚间像回到了，刚毕业后实习回医院的路上。我摇了摇头，那个爱笑的小姑娘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
我来到了孩子的学校，在门口遇到了当年刨腹产的妇人，五年过去了，她的发梢渐白，眼角的细纹也越发的明显。原来岁月不只困住了我。
她冲我笑了笑，“这几年过的不好受吧。我听你妈妈说了你的事，这孩子现在挺快乐的，我们不怪你了。”

我朝她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强忍着泪水，却不知道怎么说感谢的话。
这时照片上的女孩，咯咯的笑着朝这边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妈妈，并在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笑笑，叫姨姨。”那妇人摸着孩子头宠溺的笑着。
“姨姨，妈妈说，脸上的疤是天使留下的，您就是那个天使嘛？”孩子一脸稚气的看着我。
我看着那隐约可见疤，心中一颤。转而笑了起来，“宝贝，你才是这个世界的天使啊。”
我请母女两吃了晚饭，留了妇人的手机号，她成了我唯一的联系人。谁能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滴滴…”终年不响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
“戏演完了，我是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