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一世19(3)

说到这里，不待青囊继续言语，吴望拿出东来，抚摸着这柄匕首发问道：“所以，师父你是用青囊入道，我则是用东来入的道吗？”
青囊微微一怔，摇头道：“你的确是用这柄匕首入的道，也是为师用多年来研究出的最为成熟稳妥的方法替你入的道，但是此法唯一，不可复制。只因恰恰是你而已。刺器入心，任何后凡过来尝试为师都能保证其不死。但是融器于心，却本身就关乎到了后凡入道的法则。心奇方能入道。你心奇，所以能融器。换言之，如果没有为师，终有一天你也会自行入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少年微微点头，若有所思。乌黑的长发像青囊一样随意披散却不显枯槁，配上稚嫩雪白的脸颊和漆黑的双瞳，显得分外干净，又带着几分妖异。
“至于我，我用的是眼睛，他们都唤我那双眼瞳叫青眼。”青囊轻叹道，空洞的眼窝仿似追忆曾经往事。
“记得那时我身为后凡，虚度二十六年华，无缘修行。却也不羡于此，我只喜草木。所以经常独自在山野间观药，采药，制药。看了无数的草药典籍，也会偶尔出医救治病人。直到有一天，我的双眼异变，我可以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慢慢的，我可以看到人体内的构架。再慢慢的，我可以看到更深的东西，我开始看到人的疾病，看到人的阳寿。最后的最后，我看到了人心。”

吴望瞪大着漆黑的双目，听着青囊神奇的往事，心神震动。虽然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但是跟随夫子学习十数载，人体的常识还是知道的。看到人体内构，看到阳寿，最后看透人心，师父的道竟是这般神异。
半响不语，青囊仿佛在等着吴望自行消化内心的震惊。
烛光幽莹，木台之上的烛火已然燃至最后的一小截，流淌下来的烛泪凝固成不规则的形状。山风依旧在屋外呼啸，仿若恶鬼尖厉的嚎叫，屋内烛火摇曳，烛蜡燃尽，烛火随时便要熄灭。
青囊的声音终于再度幽幽响起。
世间不止有生，还有灵。神语浩瀚，终有异变。就像后凡无期，终有变数。
草木有灵，山石有灵，甚至一方湖泊，一重山阙亦有灵。苍穹之辉，风曳之息，湍流之力皆可赐灵。
人，悟天地而修。灵，纳天地而修。
人本就有智，有识，所以可以悟。而灵没有智，内里混沌，难以得法。所以灵若修成，便是化人。化人方可启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