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枝返故林（6）(3)

姑苏蓝氏因着三千家规，刻板迂腐的名声在仙门无人不晓，金凌这种被叔叔宠着，自小跋扈惯了的性子，与蓝氏的刻板教条格格不入。见着蓝湛，犹如老鼠见了猫，天然地就有几分畏怯。他拱手对蓝湛揖了一礼，就躲到了叔叔身后。他知父亲对新婚妻子欢喜得紧，可不敢凑上前去讨说教。
蓝湛心想：这就是魏婴的小孩。虽说无意帮人养小孩，可再怎么说，入门三月有余才初次见面，自己这个继母，当得有些太不称职了。
待金凌领着那条名唤“仙子”的灵犬走远了，蓝湛问江澄：
“他这么一个小孩，总单独在街上晃荡吗？”
“云梦的人都认得他，没人敢找这个小霸王的晦气。没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并排往前走，江澄道：
“你来之前，魏无羡流连烟花柳巷喝酒度日，和你成婚后算是收敛了。你要有功夫，就帮我劝劝他，顶着家主副手的身份，别老当个甩手掌柜，家主布置的活，什么都不干，长此以往，像个什么话。” 
不知不觉，两人已出了街道，行至莲池边，蓝忘机的思绪却飘去了别处。他出言问江澄：
“有一日，莲池船上遇到的姑娘，唤他远道，你可知为何？”

江澄心中暗道：魏无羡你自己露的馅儿，可别怪我给你捅穿呀。
他道：
“那是魏无羡当年为了追他前妻，给自个儿改的名。 ”
“……”
“不止这个，你可知他胸前的温氏太阳纹烙，由何得来？”
蓝湛反问：
“不是射日之征中受的伤吗？”
江澄嗤了一声，“他这样告诉你的？魏无羡英雄救美的故事早都成仙门的一桩美谈了，难道他还打算蒙你一辈子？当年玄武洞底，他从温氏恶人手中救下金家的绵绵，一来二去，两人情投意合，射日之征完了就成了亲。金绵绵难产而亡后，为纪念亡妻，遗腹子金凌随了母姓。他胸口的太阳纹烙，就是当年为救金绵绵留下的。”
绵绵思远道，原来如此。他怕是一辈子忘不了，要思一辈子了……
蓝湛胸中憋闷，跟江澄告了辞，再无心闲逛，可又不想回去两人朝夕相处的莲花坞，瞧着那人生活起居的痕迹生闷气。姑苏已经回不去了，一时间，蓝湛发现天地之大，此时的自己竟无处可去，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凄凉的寒意。
最终，他找了一处茶亭歇脚。刚坐定，隔壁桌就有熟悉的人名传进了他的耳朵。
插了九瓣莲纹旗帜的仙门茶亭，大伙儿谈的自然也是些身边的仙家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