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四(2)

“谢谢婆婆。”孟鹤堂欢快地应声。
孟鹤堂独居本就生活简单，加上手头宽松，谁家借块煤拿个鸡蛋，他从来不计较，也不追讨，院子里的人都还挺喜欢他。
在巷口的早餐店叫了两碗飘着油渣的馄饨，和两根炸得金黄的油条，周九良没吃过这些，又不确定是不是给他买的，局促的在裤子上搓着手心。
“吃吧，小白眼狼。”孟鹤堂从沥水篮里拿了两把瓷勺，递了一把给他。
周九良不知轻重，舀了一个就塞进嘴里，烫得哇的一声，裹着口水又吐回碗里。孟鹤堂微微皱了皱眉，把小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周九良舔着勺子，看孟鹤堂从碗里把馄饨舀在碟子里，吹冷了再送到嘴里，这才跟着有样学样，可是吃完还是没忍住，端起碗来喝了个底朝天。
“没吃饱吗？”孟鹤堂问道。
“饱！很饱！”周九良用力点头，还拍了拍滚圆的肚皮，然后看孟鹤堂从一沓钞票里抽出一张五角和两张两角的纸币压在碟子下面，吃惊得吸了吸气。一顿早饭而已，居然这么贵。
将人送回福利院的时候，根本没人发现周九良丢了，阿婆问起来，孟鹤堂只说是路过的时候碰见，就给送了回来。
“再别乱跑了。”糊弄过去后，孟鹤堂像拎猫一样作势提着他的后脖颈叮嘱，“小心拐子卖了你。”
“哦。”周九良耸着肩膀。
“行吧，我走了。”

“呐，呐——”被孟鹤堂不停往回赶，周九良亦步亦趋地跟到福利院门外，眼巴巴地看着他，最后小声但清晰地说道：“谢谢。”然后看见孟鹤堂像一朵暖阳，连发丝间的缝隙间都是橙红色的光芒，摆了摆手说道：“不客气，乖乖的，等你爸爸来接你。”
后来孟鹤堂又去过几次，哪怕相隔半个月，只要他一踏上通往儿童室的过道，周九良几乎是立刻就蹿出来迎接他。
这天孟鹤堂特意放低，蹑手蹑脚地往里走，路上被一个上厕所的孩子撞破，还特意竖起手指，让她不要叫嚷。差一点要推开门的时候，周九良抢先一步，见到果然是孟鹤堂，很是得意。
“哈哈，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孟鹤堂笑着，揉着他的脑袋往后一推。
“听见的。”
“听见什么？脚步声？”
“不是，呼吸。”
呼吸？孟鹤堂愣住了，能听得那么远？但看周九良的样子又不像说谎，这是什么特异功能？
周九良说完不以为意，转身照旧一个人窝到窗边，孟鹤堂跟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五颜六色的宝塔糖，一边分给拥上来的孩子，一边问道：“爸爸还没来接你？”
“肯定会来的！”周九良笃定地回答。
“嗯——”孟鹤堂寻思着也一个多月，要没事早该放出来了，想着试探地问道，“你爸爸——是不是经常会打你们？”
“没有！”周九良胸膛一起一伏，看上去有些激动，如果对方不是孟鹤堂，说不准他又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