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四

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说了怕他听不懂，说了又毫无用处，诸如无关出身，自己才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听起来都有点高高在上的无关痛痒，他连活下去都很艰难了。孟鹤堂最后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发梢，把毛巾毯拉到他胸口盖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孟鹤堂脸颊热烘烘的，眯了眯眼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九良转了过来，用藕段似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耳朵还贴在他的鼻翼，大张着嘴睡得香甜。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表，又再躺了半个钟点，才把人拍醒，两人一起到门外的水池边刷牙洗脸。院子里的其他几户起的都早，有老人用大木盆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有人端着蓝边碗蹲在阶梯上唏哩呼噜的喝稀饭，见多了个陌生孩子，都打趣地问道：“小孟，谁家的啊？”
“我儿子。”孟鹤堂含糊不清的，说完仰头咕噜咕噜漱口。
“放屁！”周九良翻脸不认人。
“有福气啊，白捡个这么大的儿子。”说话的人叫萧辰，住在孟鹤堂正对面，络腮胡子，说话粗声粗气的。
“不比萧哥有福气，我这儿子不听话。”孟鹤堂话音刚落，就被周九良狠狠踩了一脚，惹得一院子的人哈哈大笑。
孟鹤堂是懒得做饭的，早上宁愿多赖会床，临出门前正纠结要不要换块煤，估摸着差不多，又怕万一回来炉火熄了，大晚上生火可烦死人，隔壁樊老太看出来，朝他挥挥手手道：“去吧去吧，婆婆帮你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