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三(2)

“七八九的九。”周九良怎么会放过取笑他的机会。
“一二三四五六qia……”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一二sa……”
周九良终于憋不住嘿嘿笑出声，又不好意思地扭头不看他。总算把人逗乐了，孟鹤堂凑过去问道：“几岁了？”
“陆岁。”
孟鹤堂忍俊不禁，又一巴掌轻轻拍在他屁股上，“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坏！”
湖蓝色的短裤明显小了，起了一层毛球，屈起腿半个屁股蛋子都露了出来。看样子出事前，父母对他的关心也不多，如果不能适应福利院的生活，这孩子可能就完了吧。
又开始瞎操心了！孟鹤堂暗骂自己一句，在一扇酱红色的大门前把周九良放下，叮嘱他进门后小点声，用挂在裤腰上的钥匙打开木门。
四户人家的大杂院，院子中间种着一株歪脖子榕树，四间大通房回字形围着院子，正北一个小小的阴黢黢的过道，过道外是共用的厨房，穿过厨房是稍大的，通向外面的公用客厅。
其他三户至少是四口之家，还有一家住着三代七口人，唯独孟鹤堂是独居。这房子也是老爷子给的，对孟家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孟鹤堂开口。

把人领进屋，孟鹤堂坐在床沿换掉皮鞋，拍了拍单人木板床道：“今晚就跟我挤挤吧，别尿床啊。”
周九良一张脸憋得通红，两条腿拧在一起，紧紧抿着嘴，孟鹤堂忽然发现他半天都没说话了。
“怎么了？肚子痛？”
“——我要上茅厕。”周九良撅起屁股跳了两下。
孟鹤堂嗨了一声，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个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搪瓷痰盂。“公厕在街对面，坐痰盂吧，明天再倒。”
周九良还在扭捏，等孟鹤堂背过身，立马脱掉裤子蹦到了痰盂上。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臭味，轻微洁癖的孟鹤堂有一点头疼，摸到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
一盒还有塑封的阿诗玛，不知谁今天放了一条在柜台，下班的时候组长栾云平就拆了给大家分掉，孟鹤堂本来不要，说自己不抽烟，栾云平直接塞进他胸前的口袋，拍了拍说道：“你是不是傻？让你拿就拿着。”
划了根火柴点燃香烟，孟鹤堂食指中指夹着，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一股得意之情油然而生，凑到唇边猛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直冲到肺，孟鹤堂咳得眼泪都下来了。
“你根本不会抽烟吧。”周九良趴在床边，屁股还光着坐在痰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