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加】进行时(4)

接着，某片草丛里传来带电流的声音，“是我们。”
然后是另一片草丛，“是我们。”
接着是画眉鸟，“是我们。”
他们颤抖着，努力地站稳身子，不能动——不能动——马修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的余光瞄见了树叶里探出的枪口。然后，他的背后响起脚步声，很慢，踏断树枝的声音。接着是膝弯的剧痛，他倒在地上，一直蚂蚁从他鼻尖前爬过去，但他没有注意，他痛的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不清楚的低沉声音，像垂死的人喉管里溢出的血沫，闭着眼睛，眼前猩红漆黑划成一片。
弗朗西斯没有作声。事实上，他的手指正死死扣住掌心，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他的后腰被踹了一脚，平整的制服立刻出现印子，很狼狈，很脏。他忍着疼不发出声音，顺从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马修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也不确定这是哪里，或许是传说中的一〇一房间，因为这里很安静，不像他原来巡视过的普通牢房。那里拥挤且肮脏，水泥坯地上永远流淌着不干不净的东西，他所在的这里——甚至没有普通罪犯的高声喧哗。他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像他不知道那片草丛是什么时候装上的窃听器。弗朗西斯呢？他的脑袋有些迟缓，胃部还在一阵一阵紧缩着疼。但他不敢发出声音，电屏就在他的左边不远处，他浑身僵硬，而他的上级在电屏那头看着他。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戈斯坦因，接着是维恩，接着是弗朗西斯。光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就足够让他打战，而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再一次醒来，就是在一张床上。
刨去耳旁滴滴答答作响的仪器，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家里。
恐惧攫住了他的所有想法，他的大脑嗡嗡作响，变得混沌，直到那扇门打开。
“放轻松，亲爱的。”那个声音带着笑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你摆脱疾病，对吧？”他把床摇起来，形成一张审讯椅，马修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上面。“这太遗憾了。你的记忆紊乱已经达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我们不得不帮助你治疗它，而弗朗西斯——他的罪行比你严重得多，只要你肯乖乖地接受治疗，你还可以回到你原先的生活。你难道不知道吗？弗朗西斯已经承认了，是他蛊惑的你，他还犯了泄露军事秘密的重罪，他是东亚国的间谍，还犯有煽动罪，等等等等。噢，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么多。那么，我们开始吧？”那个人的声音很温和，像马修听过的树叶被风拂过的声音，非常安宁，但接下来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哀鸣。
“最大值是一百，我们一步一步地来，现在是四十。”那个人说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马修眯着眼睛，全身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正常发声，“四！是四！”他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