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遥远 壹(2)

又是一如既往的晴天，又是一成不变的小花园，又是这群在喧闹的小孩，金有谦不明白这一切重复的意义在哪。既然数不清的吊瓶与针管都无法让他康复，那这个只让他觉得刺眼和灼热的阳光又能给予他什么呢？
护士去取他的玩具了，美名其曰是让他和不远处的小孩一起玩耍。但是这个护士又知不知道这群小孩会因为自己不想理会滚落到他旁边的破球，就把他从轮椅上推倒在地呢？小孩子“天真的恶意”促使他们会排斥不合群的异类，肥胖的，矮小的，肮脏的，当然，还有沉默苍白的瘦小异类。
金有谦只是躺在地上，掩面不想去看围在身边嚷着“小哑巴”的小朋友，如果这样就是大人口中称之为“朋友”的意义，那也不过是又多了一样无趣的事物。
直到小莫瑶拄着拐杖和她的父母赶来，拉开熊孩子好将金有谦从地上抱起，金有谦还在盘算着护士还要多久才能回到这里，以及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再也不需要他下楼晒太阳了。
说来好笑，当时才五岁的莫瑶个子很小，撑着拐杖一蹦一蹦过来的速度也没比她爸妈慢上多少。仗着爸爸妈妈在身后，莫瑶挥着拐杖冲这些小孩喊着让他们离小哥哥远一点，语气像个小大人，声音却是一点都掩不住的稚气。金有谦窝在莫瑶爸爸的怀里，看她随动作跳动的小马尾，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之后金有谦就经常能在小花园里遇到莫瑶。即使他们相处的状态总是金有谦一言不发，莫瑶在一旁叽叽喳喳念叨些小事，比如今天吃的药太苦，她向爸妈多讨了两颗糖才能吃下去，下一秒她会从口袋里献宝似地掏出那两颗糖，让金有谦和她一人一颗。
 莫瑶说：“小哥哥，我觉得你吃的药应该也很苦，所以我俩一人一颗糖。爸爸妈妈和我说，虽然药很苦，打针也很痛，但是乖乖听话的话，我就能早点回家啦，你也要乖乖听话才能早点回家哦。”
在莫瑶骨折康复出院之前，她一直喊金有谦小哥哥，因为金有谦从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当然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话。回忆起那段小时候的日子，金有谦不止一次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自己遇到以前那个自己，大概率会嗤笑一声“装酷的小屁孩”就拽着莫瑶走开了。
还是一个晴好的上午，莫瑶坐在金有谦身边，晃着已经拆了石膏的小腿，语气欢快地告诉他：“小哥哥，妈妈说我今天下午就能出院啦。”
金有谦依旧一言不发，侧头看莫瑶说话。
莫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方式，她接着说：“等过几天，我就能背着新书包去上一年级，交到新的朋友和拿到新书啦。小哥哥你说一年级的功课会不会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