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田柾国』麦勒城的小丑 C5-6(2)

同病房的男人穿着和田柾国身上一样满是脏污的病号服，脸上用劣质的颜料涂画成一个小丑，充血的眼睛深深陷在眼窝里，露着银牙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是在精神病院里，他看上去也是超乎“常人”的诡异可怕。
“酒真是个好东西不是吗。”他拿回田柾国手中的酒罐，指甲敲在上面发出噔噔的声响。
“我说，”田柾国将脸凑近，他的呼吸很重，刚才的酒让他有些晕眩，“你知不知道麦勒城烧死过一个女巫？”
父亲一家也不喜欢田柾国，他长得像妈妈——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瘦小的身躯每天都灰头土脸的，活像个怪胎。更重要的，他是个与外邦女子结合生下的私生子，这足以让家族蒙羞。他是不被允许喊父亲“爸爸”的，只能毕恭毕敬地叫“先生”。
后来麦勒城遭遇了一场疫病，人先是发热，而后面部溃疡咳嗽不止，一旦染上就只能等死，城里的医生都无能为力。麦勒城的族老占卜说是有外族女巫混进城里，带来了诅咒，必须将她处以火刑才能平息灾难。田柾国的母亲被他们一家供了出去，陷入恐慌而失去理智的人群纷纷赶着无辜的女人去刑场，当年幼的小柾国匆匆赶到城西时，母亲已经被绑在了绞架上，全身淋满了汽油。

她的衣服上淌满了鲜血，胸前有一个黑漆漆的窟窿——女巫应当被剖去心脏。
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淹没在众人的唾骂之中，熊熊烈火像来自地狱的花，悲凄又壮丽。
那火焰照的小柾国全身发烫，他眼睁睁看着死去的母亲被烧成一具黑炭，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的脸，他才不过八岁。
田柾国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白色墙壁，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的冲天火光。
“那你呢？”那小丑似乎很感兴趣，舔了舔后槽的银牙，浑浊的眼瞳转向田柾国。
田柾国抱着双膝瑟缩起身子，嘴里又开始吞吞吐吐地笑。
“我被他卖了，我父亲。”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脚，那上面满是伤痕和老茧。
“女巫的孩子没人喜欢，他就把我卖到都城去了，那里的地下场所。”
“那种看小孩搏杀、或者把几个孩子和野兽放在一起的地方，那些观众看过瘾了才会放你出来。”
他表情平淡，双眼还是一样无神。
“你活下来了。”
“应该说一直没死成。”
他被同伴刺中小腹，被狼咬到腿，被石头砸到头，都没有死掉。
“后来我被一个富商买了回去。”说到这田柾国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捧腹大笑，眼泪黏在眼角，“你猜怎么着，我竟然又回到麦勒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