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师徒】眉间雪｜朴智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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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浓，宋漓借着微弱的烛光，伏案执笔写字。许是夜风渐凉，她开始咳嗽，左手握着拳抵在唇边，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她将披在肩上的衣服往上提了些，继续写。「……璃字」落下最后几个字时，她握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泪水沿着眼角滑落，滴在纸上，洇开了字迹。她将笔放至笔搁，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紧皱着眉，努力克制，却还是咳得喘不上气，咳嗽声在这空旷无人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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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漫天飞雪，厚厚的雪将枝桠压得有些弯。智旻从里屋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刺骨的冷风迫使他将身上的毛皮裹紧了些。此时，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从里屋跑了出来，望着庭院里的一片白茫茫兴奋道：「师父，下雪了！」他笑着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笑道：「为师已经瞧见了。」说完，他在她身旁蹲下，为她将披肩的带子系紧些。他抬眸，发现一朵细小的雪花匿在她的眉间。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起了多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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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想吃糖葫芦。」小璃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莞尔道：「好，师父带你去买。」他执着女孩的手，往屋外走去。「师父，这个蝴蝶好漂亮啊。」只见她用拿着糖葫芦的手，指向路边小摊摆着的竹编蝴蝶，晃了晃他的袖子，语气略带撒娇地道。他宠溺地笑了笑，付钱买了两只。他将小蝴蝶放到她的手心里，勾唇道：「喜欢吗？」「喜欢！」她揣着两只蝴蝶，欢喜地在集市里东看看西看看，似乎想把所有新奇的玩意儿都买回去。「跑慢点，可别摔着了。」他嘴角噙着笑，跟在她身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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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因为兴奋而四处乱跑的小孩，宛如当年的自己。那时的他不管跑得多远，只需一回首，就能看见她笑着跟在自己身后，她温柔的叮嘱仿佛仍在耳边：「小旻，跑慢点。」陷入回忆的他不自觉地轻声唤道：「师父……」他转过头，似乎是想看看，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如今还在不在。但他放眼望去只瞧见了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的那人早已不在。明知结果如此，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失望。他抬手扶额，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明明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居然还……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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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师父？」智旻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垂眸一看，只见小璃仰着头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似乎是因为没看到他跟上来，她便又自己折回来寻他。「无碍，为师不过是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师父的师父如今还好吗？」他顿了顿，缓缓地摇头道：「不知。」「那为何师父不去看看她？」「我……有愧于她。」「师父曾教导过徒儿，犯错便要认错，只要能好好地赔个不是，就可以被原谅。」他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小璃倒教训起师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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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他也如小璃这般率真简单，到底还是变了……不知她现如今过得如何？是否已另寻他处安家？是否已有如意郎君？是否婚配？是否已有子女？是否……还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