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者(3)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是个士兵。为着国家，为着信仰而战。”老者仰首长叹，眼里充斥着回忆的深远，毫无疑问，那是岁月沉淀下的精华。
“很幸运，我们胜利了。我的国家不断扩土拓疆，我们坚信，战争会带来无上的荣耀与繁荣……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会被天使接引到瓦哈尔神殿，获得天神的认可。”老者顿了顿，随即艰难地开口“那一战，对手强大得无法抵抗。作为不屈的军人，我们拼死相搏，最终两败俱伤。”
卢森认真地听着，随即忍不住问道：“何苦主动去发起战争呢？那是不明智的选择。”
老者注视着卢森：“士兵，一个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们的国王穷兵黩武，国家最终承担不起战争的重荷，终至灭亡。”
于是，这位向来温驯的士兵像是受到了凌辱：“不！不！战争本身，是一个国家得以存在的根基，事关生死存亡！”
“不错，可你要明白，武力其实从来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如果一个国家，用满是贪婪的目光扫视世界，那么战争便成为了罪恶的根源。”老者娓娓道来，始终保持着微笑。
颤抖着，两手更是不知所措地放在了腿上，卢森开口了:

“先生，战争必然招致祸患。我想说的是，我是在为保家卫国而战。今天拿起枪械，是为了在更远的今后放下它们。”
这位骄傲的士兵，在老者面前站得笔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到那时候，才算是我们真正的胜利。”
老者仰视着挺拔的士兵，点头致意。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好，士兵。”
卢森闭着眼，微笑着挺起胸膛。
“先生，要继续走下去吗？”男孩的声音在卢森耳畔响起。
睁开眼，木屋不见了。森林似乎无穷无尽，男孩就在他的眼前。
“如果我停下来呢？”卢森呼了口气，抬头，还是清晨。
“没有人可以熬过死亡的夜晚，”男孩的话富有深意，“先生，请加快你的脚步，太阳熄灭之时，亦是灵魂凋零之刻。”
卢森望着那轮旭日，希望，金色的希望丝丝缕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正走起来，广袤的森林仿佛只在咫尺之间，日头接近正午，卢森的眼前是一片溪谷，他渴的发慌。使足了劲儿赶到溪边，大口地啜饮着甘泉。
阳光好像赋予了他什么东西。他感受到了疲惫，干渴，和喝饱了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