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等春风（飒须十卷）一章完(2)

临行前，十爷偷拦下须须的马车，向来从容的脸上也有了哀意：“须儿，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你……”
他是那样担忧、伤痛，而又无可奈何，以至于他竟然放下了士大夫的尊严，来求他这样一个布裙荆钗的游徒。
“若你能还我一个完璧无瑕的卷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须须那时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他自己也是俎上鱼肉，没有说他也无依无靠，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杀人和钓鱼一样，只需在饵中偷藏一只钩。卷儿是诱人的饵，而他则是杀人的钩。他一直都知道的。
素闻华立风荒淫无度，每年从华国上下寻来的美人不知凡几，亦听闻他残暴成性，那些美人最终的命运大抵不过香消玉殒。今日已是他们进宫的第三日，华立风迟迟不来，对卷儿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不好！王不见了！”
院墙外的噪杂终于传到了院内。须须本以为是华王怠懒，不想，听守夜的小官说，王本来在姑苏城外的兵营练兵，不知怎的寻不着了。如今宫内上下已是一片慌张。

乱易生事，须须决定将门窗紧闭。谁料刚到窗边，窗外却跌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是个蓬头垢面的小子。他一头栽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道：“再睡一炷香，一炷香……我便起来练剑……”
须须瞬间拔出的短刀已经提到了胸口，但在听到少年的这句梦呓一般的软语后，顿住了。
他想到自己从前练剑的时候，也总是早起。三九寒天，偶尔也想赖床，却被十爷毫不客气地拉出房外，然后只着单薄的衣裳，在漫天飞雪里一剑一剑地劈出冷风来。
十爷不会给他披上温暖的大氅，只是嘴角噙着一个若即若离的笑，在不远处不急不慢地道：“须儿，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
最好的杀手，最好的剑客，还是最好的伴侣？
须须不问。所以他也不知道，十爷没有说完的话里，究竟藏了什么玄机。
他将短刀收起。杀意骤起又消逝，少年不曾察觉，只滚落房中，径自睡去。
须须猜测他是宫里哪个女官的家小，趁着混乱偷摸进来与家人团聚。其实这是常有的事，不过这少年许是新手，因此在偌大的宫内里迷了路，撞上了他这只正在等死的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