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4)

年轻人指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老师教导过，这样是不礼貌的，于是他揪着自己的一小撮头发，把食指改成了手掌平摊的样子，好像介绍来宾的样子。
“这个小伙子真有礼貌。”仓木心里感慨。
不等仓木回应，其余作家反驳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你们都在文章里嘲笑美国的特朗普装聋作哑，傻不拉几，登月登入太阳系第一人，可你们现在呢？这难道不是借着反对的名义做沙雕的事情？”老四捂着胸口，深呼吸，长呼一口气“还在沙雕的路上越走越远？成为冰雕？”
“小孩子家家什么都不懂。”仓木不需要回应，自然有人抢着帮领袖，方便邀功。
“青少年怎么就不懂了？”
“正是因为你是小孩子……所以才什么都不懂！”回答者语无伦次，没有逻辑，却获得了在场的许多掌声，市政广场又新添了几分喧闹。
“好呀，好呀，你们真是无可理喻！”老四扶着后背的书包，左走一步，又朝右踱步几下，弄得石台生疼发叫，“我吵不过你们，我走还不可以吗？”
老四怒摔传单，穿过人群，径直离开。
“害，”仓木叹了口气，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但是他清楚，老四一定吵不过其他人。

“可惜了可惜了，你不明白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打击枪手只是口号，我们真正想要的，是生存。
是追求早上起来能先喝一杯豆浆，嗖（suo）一碗粉再去码字的生活；是有正常的作息时间，下午能跟朋友逛街，或者是自己独处一人喝着下午茶的宁静；是晚上能花个十几块钱去商场按摩椅放空自己的权利。
原本是生活质量的追求。
现在是生存。
是生存啊。
原本枪手和作家没有利益冲突，他们甚至处于一种合作关系——虽然见不得光，但总归是合作互利的。阅文集团的事情之后，资本想把作家们都变成枪手，这极大程度地压榨了码字机器们的生活空间，无论你原本是作家还是枪手。合作宣告破裂，自然而然，两者走向对立。
枪手有错吗？动手的明明是起点呀！凭什么要我们枪手承担责任？
“但，枪手，该死。”这是仓木至死不变的信条。
老四走后，市政中心又恢复了热闹。一如既往。
三“枪手该死！”仓木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嘴巴裂得发了白。
枪手本来的意思已经批评得陈词滥调了，他开始从引申义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