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深蓝的日子（上）(3)

“跑出去？怎么可能？现在可是10级台风，他不要命了吗？”
“他，刘组长他……他说E14管节的缆绳断了，随时可能撞向旁边的E15，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外面风浪大又不能靠锚艇带揽，所以就……”
“就自己去加固？那他不是要跳到海里去？你们工程局那个沉管按计划已经入海了啊。”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组现在怎样了,我们很多同事看到刘组冲出去，也跟着一起冲出去了。”
“好,好,谢谢。”我一时哽住，只得放下电话，坐上沙发。我想起儿时一位从那场灾难中幸存的亲戚说，自己当时卷入台风潮，像被扔进搅拌机一样，在起伏的潮水中根本身不由己，我又想起自己曾只身一人北上求学，人生地不熟，是舍友一鸣哥在自己水土不服连续发烧的那段时间悉心照料，之后又一起攻克研究难题。我曾立志凭技艺为身边的人带来幸福，而现在面的挚友的危难，却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会这样，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他现在怎样？他回来了吗？他要是出事了我……我……他会没事的吧，深坞在港内风浪应该没有那么大……不行，要问清楚……我嗖地拿起手机，输完号码后，又一直捏在手里……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铃铃铃！”
我惊坐而起，慌乱摸来手机，此时屋子里已经有微光了。
“刘一鸣？”
“我是陈祺伟。”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醒来。”我这才听出是一鸣同事的声音，便寒暄了几句。
“我说,”祺伟顿了一下，“刘一鸣现在在市医院呢，你来看看他吧。”
“医院？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没事，他昨晚抢险去了，回来后发了高烧，又有点低血糖，被同事们抬到医院，我后半夜一直盯着呢，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我现在过去，谢谢你啊，谢谢谢谢。”
我立马翻身打理好到医院，看到局里的几个领导刚刚出来，招呼过后，小跑到了一鸣的房间。
一鸣躺在床上，看上去比平时虚弱很多。
“苏烨？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一鸣笑着，“你有没有看到李局？，他刚才都来表扬我们了。”
”看到了。你说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你这要是……”我又哽住了，“用得着那么拼命吗?”
“你说，那种情况，你能怎么办，那么大个东西晃的用肉眼都看得出来了。我是项目负责人之一，我不去抢救谁去抢救？”一鸣把枕头枕直了些，“你知道那个沉管凝聚了我们多少同事的心血吗？当时工程部和测量班的青年员工们从早到晚去看有没有渗水，一直守在厂里，累了，就歪在旁边的石头上眯一会儿，饿了，兜里扯点面包，就这样连续三天三夜啊，直到深浅坞蓄水结束，33节沉管，每一节都是这样，我们为的什么？为的就是为我们国家争气啊！你知道陈祺伟他们去国外考察本来要去买专利的，那些外国专家开口就是15亿，我们说三亿买个框架，他们就说三亿不如给我们唱首祈祷歌……那还不如这样，我们自己的桥，自己建！为了团队，为了项目，为了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我们工程人的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