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石（堂良）完(2)

周九良露出一副了然的微笑，抬起手朝身后的朱云峰勾了勾手指。
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同时发生，栾云平砍断了孟鹤堂手脚上的锁链，陶阳两步冲到高台前，双手攀住跃了上去，周九良抽出挂在腰后的冰剑，单手抱着周芽往后退了两步，而朱云峰率先刺杀的，是阎鹤祥。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为了白石城！”立刻成了一种口号，和一种分清敌我的标志。
孟鹤堂一获得自由，猫腰从倒在地上的守卫身边捡起铁剑，弓着身子箭一般朝周九良射去，擦着肩膀被躲过，不经意似得隔开他和陶阳。
本疲于招架的周九良因此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刚刚站稳又立刻迎了上来，两把剑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和摩擦声。周九良单手持剑，又要顾及怀里的孩子，还是被陶阳一剑划伤了手臂，震动惊醒了周芽，发出哇哇的哭声。
朱云峰从阎鹤祥胸口拔出刀，见状赶来帮忙，陶阳到底瘦小得多，几次撞不开他的阻拦，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为了什么！！”
“以前我也不明白，但是现在好像明白了，为了白石城。”
陶阳愣了一下，眼泪莫名哗的涌了出来喊道：“你不配！你们不配！！”
是时候了，孟鹤堂双手横握长剑，拉开弓步，和周九良分别站在高台两边。周九良笔直站着，轻轻抖动手臂像在哄着周芽，手臂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新铺了浆的地面上，另一只手里举着的冰剑微微朝下垂着剑尖。

两人同时发力跳起来刺向对方，孟鹤堂只需要在最后偏开手中的剑，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可在最后一秒钟，周九良突然跟着往旁边偏了偏身体，孟鹤堂想往回收已经来不及了，手中的剑刺穿了他的肋间，或者说周九良用身体迎合了他的剑。
孟鹤堂彻底呆住了，直到周九良的身体软软挂了下去，才猛地松开长剑，一把揽住他的后背，手足无措地想要捂住伤口，嘴里语无伦次地问着：“九良？为什么？为什么？——”
“哥，不能哭。”周九良努力让呼吸显得平静，可声音还是因为抽气而支离破碎，“让我自私一次——所有的罪我带走——这个新世界——交给你了。”
高台上只看见发生了什么，发出山鸣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一齐喊着“孟鹤堂！孟鹤堂！将军！！为了白石城！！”
没有人知道孟鹤堂怎么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才能撑住不让自己崩溃的跪倒，才能眼睁睁看着周九良渐渐停止呼吸，而他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
“让他们停手。”周九良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冰剑放到孟鹤堂手里，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微笑，轻轻跟着说了一句，“为了白石城。”说完低下头看着周芽，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他那天在冰屋承诺郭先生的事，终于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