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九）(2)

月亮其实就是一块石头，简单、冥想，没有桂树、没有广寒、没有嫦娥、甚至没有阿玉。松子的眼珠子杵在了月亮上，他就是想还好看看这月亮，从整个是什么样的到上面每一粒沙子是什么样的，看到最宏大、看到最细微。
他确认了，月亮上真的没有阿玉。
月亮的头顶上是璀璨好汉的星河，不是绵延苍苍的群山，没有熊和湖。一簇簇浪尖和星光顶真，一款款浪背与天河缠绵，一切那么和谐，那么自然，那么美。有层层叠叠温柔的海浪声和隐隐约约清脆的银铃声。
松子舒展开身子瞧瞧自己，和真的自己一样瘦小，但松子没有因此不悦，松子心里开始有了奇怪的变化，而他自己却不能察觉到。
月亮突然颤抖了！海水随着月亮的颤抖也开始惊慌失措地返佣，从和星河的交欢中惊醒，挣扎着想把星河藏进怀里。星河溺进大海的怀里被揉压得褶皱而黏稠、扭曲而黑质、璀璨的天幕也开始震荡，传来令人心碎的声音，竟类似于打砸和叫骂了。
不人不鬼终于来了。不人不鬼认定了玉佩在爷爷收拾，这是一种强盗逻辑和季度贪欲产生的结论，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个结论的真理性，不人不鬼白天还特地在山上找寻着那晚的尸体和尸体的遗物，不人不鬼只找到七具，还有四具应该是被稀泥埋在了土里。

不人不鬼不是没有想过玉佩可能已经陷没到再找不到的地方，但不人不鬼主观上排斥了这种可能性。不人不鬼疯狂坚信着玉佩还在，并且丧心病狂地认为，玉佩就在爷爷手上！如若不然，他也就穷途末路了。
他悄悄地走近整座屋子，然后暴躁地破门而入。爷爷马上醒了，醒的一瞬间就感到了如此切身的绝望和危机感。
爷爷大概猜到谁来了，翻身下床，略显吃力地扶着腰，提起药篓里的锄刀就侧身站在房门一边，然后慢慢把扶腰的手捏在刀柄上，竭尽全力地直起腰板，心里头说。来，来这里，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果然，不人不鬼首先就选择了进爷爷的房间。不人不鬼瞪着写着渴望和势在必得的三角眼，提着匕首就掀门而入，急不可待地迎接他的就是爷爷手上的锄刀！
锄刀深深地扎进了不人不鬼的肩膀里头，鲜血顺着锄刀就往外涌。爷爷和不人不鬼一起叫了一起来，又痛苦又疯狂。
松子的梦彻底碎了，他在叫声中一下子睁开眼，赤着脚就踩下地，急匆匆地往传来叫声的爷爷的房间跑，叫声分岔了，紧跟着发出有人结结实实摔倒在地的声音。松子在门口看见了肩膀上插着一把锄刀，不断渗出鲜血的不人不鬼，没看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