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七、轩辕台.老头和老狗(2)

待到这一老一犬进得洞来，另一个使者才跟了进来，那人从头到脚紧裹全身，从仅留出眼睛的地方来看，是个形同槁木、面如死灰的年轻人，也许是一直跟在后面的缘故，方才打雷时颛顼都没注意洞口有这年轻人的影子。
娽放松了怀中的双匕，颛顼则好奇地望向黄帝，大酋长盯着老头手里的玉斧看了片刻，随即从轩辕座上站起身来，笑着问道：“老人家，一路安好！”
世代迁移之中，轩辕与神农部落的领地每每相邻，虽然氏族里头有不少人说本族土话，但彼此间用部落语交流起来却也没什么困难。
老头转头飞出一口痰，清了清嗓子，说了声“好！”，声音却仍浑浊不清。
颛顼见娽皱起了眉，忽又笑了出来。回头见那老头正要提斧上前，却被脚下的老狗绊了一个踉跄。老头稳了稳身子，一脚踢开老狗，见守在黄帝身旁的小姑娘笑了，自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力竭，就像随时要断了气。颛顼见他一嘴的牙也都掉光了，心想：这老头可真老！
从始至终，年轻的使者没有吭过声，他裹着厚厚的毛皮，衣服遮住的身子不断起伏着，软绵绵没半点气力，额头上汗珠滑落，像在忍受着什么未知的病痛。颛顼的眼神刚和他撞到，年轻使者就突然弯下腰大咳起来，咳得厉害，就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正笑着，老头突然朝轩辕座的方向快走了几步，洞中另一边的大祭司见状立刻站起身来，黄帝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老头紧走两步，把手中的玉斧承放在黄帝面前的地上，然后朝黄帝点了三下头，缓缓后退几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大酋长紧跟着上前一步，端起地上的玉斧，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朝着洞口所在的方向也点了三下头。
近一年来，两大部落同受野火异兽之苦，一路奔袭迁徙至此，盘踞在黑水上游的神农氏族带给了轩辕人无形的压力，前段时间，两部落相邻之地的轩辕长尾族与神农银额族为争夺吃食打了起来，死了几个族人，虽然冲突不久后就平息了下去，此事却一直是大酋长的心头之患。这次神农部落主动结好，派遣使者来轩辕见黄帝，也算是显露了诚心。
这一番仪式过后，轩辕神农应该可以暂时相安无事了吧？颛顼想着，偷偷瞧了眼大酋长的脸色，却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老头打着哈欠，双手一个劲儿抹着眼角的眼屎，见黄帝已然收好了玉斧，便指了指一旁的年轻同伴，双手比划了个睡觉的手势。
颛顼心里好笑，这老头萎靡不振，年轻人则病殃殃的，不知为何神农部落为何会派这两人来，忽瞅见黄帝正朝自己这里打招呼，便点了点头，和娽一起领着两名使者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