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横浜·第一部分(6)

不知道大家遇到一个人忽然死在你面前会有什么感觉，当时我脑子完全就是一片空白，从电车轨下溅出来无数红的、白的、五颜六色的，那天我穿的是一件白衬衫，从右下往左上一泡鲜血滋了上来，整个一血染征袍，甚至连脖子带脸都沾上不少。
当时日本的监视系统其实算得上发达了，几乎你日常里的点点滴滴都处于被监视中，密密麻麻的网眼，让人无所遁形。我们学校有一名姓刘的学长，在日本已经两年了，他曾经教过我们这样一个省钱的方法。
日本的电车站都是自动售票的，在打票口打票，然后上车，到站了打票出站，如果是点数卡，则自动扣掉乘车相应的点数，而在当站进站之后，用原来的票是不能出站的，只能通过管理人员确认购票不足20分钟，才能出站并得到退款。
刘的住处距离学校只有一站地，而刘打工的地方则是有十几站之远浜川崎（不是川崎，一个偏远的郊区），浜川崎的电车站相当简陋，甚至连管理人员都没有，因为那边除了一个超市供货的冷藏工厂以外，啥都没有。

刘的方法是这样的，首先在学校上车，然后到了打工的地方从打票口不打票跳过去，工作结束后跳进车站，然后乘车至住处的车站，打票出站。每次只消耗80日元，剩了630日元的通勤费，每天。
可是就在这个方法开始在同学里广泛传播的时候，刘被遣送了。
刘想申诉，可面对184段跳进跳出浜川崎车站打票口的监控录像，想来也只有欲哭无泪了吧。
回到事发当时，那会儿我整个人都傻了，依稀记得后来跟着辅导老师和几个警察反复看监控，然后又坐着警车跑去警察局录口供，再后来出了警察局跟辅导老师回家，路上又被巡警抓回去一次，因为衣服上的血。那件白衬衫是我在国内路边摊买的，牌子，十二点一刻的，花了十块钱，不得不佩服日本警察尽责，他们又把我和辅导老师留在警察局了半个多钟头，之后有一位长相甜美的警察妹子给我送来了一件同样牌子的衬衫，事后我发现……我似乎赚了。
后来看新闻，似乎整场事件连一分钟的电车行进都没有耽搁，不得不佩服日本应对自杀者的效率之高。那天我以为我和日本警察打交道将是唯一的一次，不过后来，我发现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