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之死(2)
巷口正朝着的老水塔生着一株翠绿的杂草。那里阳光明媚,浮云朵朵。
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目光可及的家族,统统把唯物论当作生活中面对灾难的范本。我身为家里的长子,却对这种东西向来是最为惧惮的,黑黢黢的怪物无形无踪,却拥有把人撕碎的力量。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我吓得魂飞魄散。可最最可怕的一点,便是怪物的无形无踪,就算身在周遭不足一寸距离,也全然无法觉察。伸出手掌四处摸索,也无从打探,嗅到了一丝气味,也无法断定其所在。这种不知何日怪物会突然现身而明知怪物就在四周的想法,每当这种想法浮现出脑际,我浑身便会乍起汗毛,紧张的打量着四周,从群居动物的眼光来考量,我恨不得此刻就是与之相近的一个可怕怪物。
于是,我学会了在人群中得以求生的本领。伪装,成了我目视青天时可以保护我不被达摩克里斯之剑刺死的最后盾牌。
另外,对于上学,我一向是随意应对。当然,我不是一个浪荡的游子(我也根本没胆量这样做)在我看来,那些次次取得好成绩的人,才是最会偷懒的人,藏在几本光秃秃的教科书后玩弄花招的小丑。就因为这种好似自卑的心理和不怎么聪明的头脑,我失去了在居所念书的机会。我患上了严重的神经头痛,每次发病时我都会忍不住歪着嘴角流出粘腻的涎水,腋下大量地出汗,这种发作十分消耗体力,每次发作后,浑身便不由自主地被好似剥离了生息一样无力地可怕。度量这种发作的过程完全取决于我的重视程度,也就是医生常说的心理作用,只要完完全全地无视它,它似乎也就被某种伟大的神力完完全全地治愈了。像极了我小时深陷池塘的泥潭中,越是挣扎便越是陷得越深,黑暗阴冷的泥沼起初只是犹如落潮一般没过小腿不足三寸,而后来,在我积极地与之对抗寻找方法时,便只能勉强抓的住石岸的缝隙里斜着生出的杂草。
在那片池塘里,若是回头,便能看得见老水塔上在秋天已经枯黄死去了的杂草。但也就是在这次,我在终日的郁郁寡欢中找到了超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