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失色后的二十四个小时(上)(2)
舒凝拍了拍门把手,另一只手做了个萌系少女们最爱的动作。她依稀记得是握紧双拳在胸脯附近轻轻晃荡两下以表示加油努力,如果配以“がんばって”的娇俏嗲音听说可以让一众宅男站在原地心中高喊老婆老婆好卡哇伊,实际面红耳赤使劲抓挠本就没多少头发的后脑勺?
舒凝借着从对面楼道窗户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看了看自己右臂因为用力紧绷而凸起的肱桡肌,只觉得这说不出的违和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志准备阶段的趋避冲突”:她这种从第二世界一条血路杀回来的硬核老阿姨,的确是真的不适合这种萌系少女风。
不过偶尔装一装也没啥问题,只要不漏出马甲线。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阵,舒凝强忍着心跳加速的不适,转过身。
潜意识的习惯,让她高度紧张地站在原地并观察了下四周。
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于楼梯口的窗户,楼梯隔离门上面的应急出口灯和电梯楼层显示屏和按键殷红的数字以及上下箭头——除此之外一片漆黑。楼道灯的声控坏了,想要打开它必须走到前面用感应开关。
“T”字分布三户型的小高层,一楼道左右两列六户人家,只住了三家,另外两家在对面。如果有人潜伏在两侧邻居门口的角落,或者仅仅是躲在楼梯口窗户那点微光找不到的任何死角,早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和良好的听音辨位,随便一刀都可以在自己的柔软的喉咙划上一刀——就像自己在第二世界做过的一样。
她在等报应。
普通人紧张可能闭眼缓缓就好了,舒凝也不是很敢这么做。每当在黑暗中闭眼,她脑中就开始自动回忆在第二世界的场景,气味,温度甚至是皮肤黏着血液又干掉的感觉:
譬如和眼前的一样漆黑的地下室,透过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刺进来的一束月光,睁大双眼散发着腐臭的尸体,喉咙上还插着血迹斑斑的匕首;身后是发着高烧说胡话的顾丞,鲜血从他双腿的断裂处的纱布不断溢出;小女孩捂着嘴,沙哑的声音几近她的声带中撕裂,她害怕,但不敢招来正在满城屠杀的第二族的军队,干哑绝望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内搅动……她闭眼的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绝望的画面,从不是一片漆黑——除非她直面着光源闭上眼,让泛着亮度的红色弥漫整个脑海。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呆在家里不会让她时常梦到这些,又或者无缘无故地看到这些或是血腥,或是可怖的画面。
说起来舒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ptsd很严重,但是一想到同自己一起活着回来的阿宇,舒凝在悲伤之余,心中还是多了些不合适的侥幸;可一想到自己要找的顾丞臭弟弟,未来也将是那种不详的命运,舒凝愁云密布的心思里就真的一点光亮都投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