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水河(新编) 序二、(2)
在最尽头的雅间里,小妈不忿的开门让我进去。
门里博古架,透着光的窗,几盆兰草长的歪劣。
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头,斜靠着软枕,手里哆哆哆的磕着烟枪。他眯着眼瞧我,我父亲在一旁陪着笑。
他看着比我父亲还要大。
“贝勒爷”用打量货物的淫邪眼神看我,招手让我上前去,一把抓过我的手,抚摸着,像把玩他手里玉质的烟杆。
我强忍着恶心抽回了手,只说是还有事,先走一步。
背后传来我父亲的赔罪声,“这死丫头不听话,您多担待。收了房,还不是任您摆弄?”
“性子烈了好,像我那早死的可怜的小九儿……”
我推开门的时候,我那小妈瞪着我,像我攀上了什么通天的门路,有了什么样不可想象的荣华富贵。
他们竟然都觉得,我嫁给那过了半百的老头做十三房姨太太是良配,是好出路。
我咬着唇,内心凄然。
我不知道我何以沦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今日之中国有多少女子惨付了终生。
我不知道我长久以来的申斥是否唤醒了一些对自由和美好的期盼,我不知道多少死亡才能镇痛那麻木的魂灵。
炮火之下,跪者生,站者死;禁言者生,疾呼者死;沉睡者生,而一切觉醒之斗士死。死者且死,生者偷生。贫者尚不知饥饱,而为富不仁者,歌舞升平。由是世见生者不见死,见死者不见生。
不知不觉走到了清水河边。
沿着河走走罢。
看四游的鱼被缚水里,看振翅的鸟被束天空,叫了一季的鸣蝉活不过一年的四季轮换,而乱世里的游人又能如何苟且偷生。
如果有一个必定走向灭亡的理由,那大概就是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
仿佛命运就是如此,既定的轨迹和无可逃脱的前行。
可我不甘心。
我曾有过一个梦,梦里有草原,骏马,和格桑花,有四野飞来飞去的鹰。
如果有可能还有一个足够温柔与帅气的男子,与我年龄匹配,佳偶天成。
思及此处,远远的仿佛瞧见了桥上一道清瘦的背影,衣着颇有些熟悉。原是那唱曲儿的小子。
据点!
我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