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2)

他拨了拨炉子里的煤，然后坐回小板凳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世道……你啊，就先住在我这吧！”
他拿着拨煤的木棒子指了指旁边了屋子，张芳看过去，“那屋，那屋你收拾收拾住吧。”那是他装废品的屋子。
这一住就是一年。
又是一年的早春，比冬天还冷。
之前临近过年的时候，迟国富生了一场病。
他整整住了一个月的医院，病虽然好了，身体却不如以前硬朗了。
有一天他跟张芳说要他帮个忙。
张芳拒绝了，他想让张芳带他去云南。
云南，这两个字唤起了张芳十年前的恐怖回忆，以及这么多年逃亡的辛苦和悔恨。
“小富子，你我也算萍水相逢，这一年，我对你，我自认对得住良心……我就求你这一件事！”
“……”
“我身体快不行了，年龄也大，整不明白出门那些事，你就陪我坐一趟火车，不行么？”
“……”张芳为了不暴露身份，已经十年没坐过火车了。
“迟大爷……我……”张芳还是不敢坦白，他也不敢看迟国富的眼睛，火炉啪啪地响。
“你为什么非要去云南啊？去哪儿都行，我都带你去，别去云南了……”
“……”
“云南……有我一个孩子。”迟国富轻轻地说，眉宇间竟然有幸福在流动。
火炉啪啪地响。
第二天，张芳辞去了工地的工作，租了一辆车，雇了一个司机，把穿着军大衣只露出眼睛和一束杂毛的迟国富塞进了车里。

他把水浇在未燃尽的煤上，煤灰发出臭鸡蛋一样的味道，张芳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锁门，利落地上了副驾，砰一声关上了门。
与老大爷发生争吵，发现他的秘密，原来，他一直资助一个福利机构里的孤儿，而这个机构正是在云南。
老大爷近来身体差，就想见一直资助的那个孩子一面，他想让张芳带他去云南。
张芳一开始不同意，
最终决定陪同老大爷踏上行程，
遗憾的是，还没到福利院门口，老大爷就晕了过去，
张芳在医院陪同，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发现，
他悄悄来到福利院，查找了老大爷资助的那个人的信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正是他失手杀死的流浪汉，那人脸上有一块圆形胎记，眼睛深幽幽的大……
一回想这些，张芳就浑身发抖，
最终，他丢下了老大爷，上了北上的火车……
后来，张芳在新闻里看到了老大爷，电视台是带着奖状和救济金去的，政府表彰了老人一生不断救济他人，无私奉献的行为。
张芳看到他躺在床上，记者采访着他，他床边还坐着一个人，镜头摇到他，他很害怕，用手挡住了脸，但张芳已经看清楚了，他脸上的圆形胎记，和深幽幽的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