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春(7)

这句话便成了我坚持偷着摸学唱戏的唯一动力。那时候没得李叔首肯，梨园里没人敢教我，我偷着学也不成样，都不看好我，便只有梨暖一人与我说，“阿屿以后一定会是个名角儿，我绝对相信的。”
这话如今想来只是孩子话作不得数，可我却当了真，然后初心就变了。以前是因着在梨园耳濡目染，听着戏曲觉得喜欢才非要学戏的；现在却只是一心想着要学得更好一些，然后唱那最最好听的戏给梨暖一人听。
于是，自那时起，梨暖在我心里便是拿起了就放不下了。心里以为只这一人是我的知音，那这高山流水处也只这一人能与我同往。
肆
梨暖打小身子弱，天生的什么病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每天的药不间断。家里担心她，也拘束着，极少许她出门。梨暖自个儿能去的最远处就是门口，每天只能站在门槛上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穿过长长的青石巷看巷头那一小处四四方方的热闹。

我却能不受拘束地满地撒欢。于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我常去林家，三天两头的就去寻梨暖。我算起来勉强算半个戏子，那时候戏子还是被人看不起的，而梨暖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终日与我厮混，林家却从没说过一句不许，反倒对我极好。
当时不曾多想，现在想来这许是对梨暖的怜惜与纵容。
怜惜她浮生瞬息，因而纵容她与我往来。
久了，林家的人我都熟识。梨暖的阿爹常年在蓟城做生意，极少回来，我只与他打过一次照面，匆匆忙忙的，也说不上话。
林家的老夫人，也就是梨暖的奶奶，倒是常能见着。老夫人话极多，又天南地北的不着调。后来梨暖才与我说，老夫人自从老爷子走后就糊糊涂涂的，愈发像个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