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春(6)

“好的呀。”梨暖笑道。说话间，梨暖在一个月门前停下了脚步。进了月门便是一处小院子，这院子应是林家的侧院，仅有一座小楼，院中栽着一棵梨树，金黄的叶子吊在梢头轻晃，随即便随着秋风晃晃悠悠打了个旋儿，铺在了地上。
“我阿娘后来身子也不好，要静养，我就随她住在这里。前些年阿娘走了之后，我就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这里安静。”梨暖又指了指那棵梨树，“阿爹说我出生的时候这树正好开花，春暖时节，便给我取名梨暖。”
“真好。”我说，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我家爹娘走得早，听说是早些年捕杀乱党的胡乱事给牵连上了。那时我才几个月大，白渊也不过八岁。白渊自觉身为兄长，处处护着我，在那般混乱的时候愣是没让我有所损伤。再后来便遇着了李叔。李叔是我家爹娘的旧相识，白渊是认得他的。李叔知晓了我家爹娘的死讯便匆匆赶来，但穗城与杭城还是相隔甚远，待李叔寻到我们兄妹俩时已经是爹娘走后一个月的事情了。再再后来李叔收养了我和白渊，将我俩带到穗城来。

我从小就在梨园长大，见的听的都是梨园里的百态人生，却独独没人和我说过，我家爹娘是怎样的态，怎样的相。
我想得出神，梨暖回头见我发愣，便凑上前来叫我：“阿屿？”
我回神听见梨暖的称呼，又是一愣：“什么？”
“阿屿。”梨暖弯起眉眼，一字一顿又念了一遍，“我觉着这样叫你好听。”
“恩，是好听。”我点头，也随着笑。
先前虽说是到林家练戏，但我会的戏出极少，还都只是一小段片段。所以我多数时间都只是练练嗓，陪梨暖说说话。
后来常是我在树底下吊嗓，梨暖就坐在台阶上听我吊嗓。有时候我偷学了几小段戏，转头就现学现卖唱给梨暖听。而不论我唱的什么、好与坏，梨暖都一概与我说：“你唱得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