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棍》(17)

他双手握棍，棍子底端在地上拖出一道清浅的划痕，即使如此，他却好似拖着一座山岳，一步步坚定向前朝李正直走去。
双手空空的李正直面色巨变，看着那满身浴血的少年步步紧逼，此刻终于动容。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北凉的时日，似乎也像是少年这般不惧死，甚至说迫不及待唯求一死。
“此棍，名风流，师姐赐，不敢辞。此棍，名风流，师姐所选，为师姐所折。”龙有祀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高高跃起，用出那棍法中最为平常稀松的一棍，当头棒喝。
这招讲究势大力沉，但龙有祀已经没有力气，那两条手臂更加用不出丝毫力，棍子落下，李正直不躲不闪，任由其轻柔落在头上，就像是被力气不足的少年轻轻拍了下头。
李正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蹲下身子，乱战的禁军兵甲成为了一条人墙防线，遮挡住蹲下的李正直与趴在地上的龙有祀。
“你真的都知道。”李正直轻声问。
龙有祀漏出染满血垢的牙，艰难笑道：“知与不知，有什么区别，师姐永远是师姐，蔡迁莺永远是蔡迁莺。”
李正直没有再应答，起身走向钉在墙上的黑白双枪，将其从墙中拔出，甩去上面的肉沫，道：“奉令，速杀逆贼蔡询。”

7
蔡询问斩之日，昔年帝师白惆怅带人违法乱纪，劫持法场，最终被皇城禁军平定。
这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入五湖四海，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白惆怅的动机是什么，而有少许知道蔡询身份的知情者则更是暗中为白惆怅鸣不平，认为是皇帝昏庸，杀伐当朝功臣，更是弑杀亲师。
没人知道，在那日刑场上，徐痛快与白惆怅过招数百，最终徐痛快险胜半招，断去白惆怅双臂。
之后白惆怅又与皇帝有过一次谈心，才知道为何徐隆好心替他隐瞒自己与蔡迁莺两人的真实身份，更是将此次劫持法场描绘成刺客袭击，没透露出与东瀛有半分关联。
徐隆浅笑着看向自己这位老师，感叹岁月匆匆，不饶故人。
“老师，东瀛羸弱，我一直想要出兵东瀛。我这次斩他们的大祭司，斩他们的公主，斩他们潜入中原的间谍精锐，可你们这次动静终究还是太小，当做两国交战的借口还不够。老师当年教我如何谋略天下，以算计将自己置于光明磊落的位置，师出有名，学生谨记在心。我听说东瀛国王膝下独女，最是宠爱，更听说其性情暴戾，我此举便是要逼迫他们先出兵进犯，更是逼得那位国王对师傅怀恨在心，将老师您留在东瀛的那批谋士学生连根拔除。老师，您看，此计可算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