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3)

萧映农是凡人，自幼没见过此等天物，敞开匣子的一瞬，不觉有些恍惚。待他定下神来，却发现圣人也出了一脸的凡相，目光灼灼似是要吃了这珍珠扳指。陛下左手掐起扳指，戴在右手上，细细端详，越发笑得离谱，痴人一般——好机会啊！
萧映农手一扬，红绸子漫天飞舞，障了群臣的目，也障了皇帝的目。
文官惊得一边儿喊着“有刺客”“护驾”一边儿到处乱跑，撞在一起便抱作一团。武官大步流星的向龙椅走去，挥剑断红帐，却不料剑刃属实不那么锋利，竟被绸子包裹住了，好生尴尬，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救驾。
陛下腾挪神速，没有被匕首伤到。萧映农一把将木盒扔了出去，也只是砸烂了龙袍的一个角。
武将已经来拦他了。十几人？几十人？或者几百人？里三层外三层，黑甲中间，他的布衣只作一个鲜艳的白点。
匕首挥舞之后，他不确定衣服上的血是不是自己的，空中飘着的有头发，耳朵，手指，脏器，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杀死多少人了？萧映农不知道。他现在来不及思考，只能不停地杀人。

周围的黑甲似乎没有变少。黑甲中间，有一个浑浊的红点。
“活捉！”这是萧映农在牢房醒来之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六
“是谁派你行刺？”一开始是鞭子。
“说不说？”后来是老虎凳。
“说不说？”后来是铁树开花。
“说不说？”再后来是烙铁。
“说不说？”然后是瓮。
“做了吧。”最后是活扒皮，枭首示众。
萧映农觉得自己这一生何其壮烈，何其慷慨。青史不留名也无妨，这一次失败的暗杀，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最大的成就。
只是，辜负了李公公……
七
次日夜，皓月朗照。伴随着一阵犬声，两辆马车停在萧映农家门前。李同川从前一辆车走下来，几个甲兵从后一辆跳下来。
李同川扣门，开门的是萧夫人。
“您是？”
“老朽受萧贤弟所托，从宫里带一些东西给夫人和孩子补贴家用。”
“那您身后这些……”萧夫人看见这么多甲兵，心头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