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

一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外面的呼号不止，混乱的声音裹挟着旗帜，尘土遮蔽中，少年躲在墙后，看着废墟、血迹和挣扎，痛恨这一切。
父亲常说，他也是望族的后代，也该试试谋个官职，附近的人识字的不多，这话倒有几分可信。终于有一天，邻家告诉他，父亲出门了，等做了大官就回来。两个哥哥被人拉走时，他们也是这样说。从此便饥一顿再饥一顿，为了肚子常常遍体鳞伤。
三年前，邻村来了一个三分道士模样的人，在河边建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的香火越来越旺，听说喝下神灵的符水，就能不染瘟疫；成为虔诚的信徒，就能在天道更易时永保平安。
父亲却说，太平道就是“盗跖之类不可亲”，热闹还是少看的好。后来，因为“舍”里常有些充饥的东西，他也装模作样地磕过几个头。
前几天，屋子里的人说，冀州已经起事，咱们汝南的兄弟也要杀……杀，杀，杀，睡梦中少年惊醒，天破晓，人们渴望黎明。
二
看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兵头土黄色的头巾破旧却显眼：“家里人呢？”
没有回答。
“看样子和我一样，不如跟我走吧，虽然符咒什么的也保不住命，也好过在这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