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食尸鬼（上）(2)

火因收起手机，压下被穿过巷道的风吹拂起来的风衣衣领，拿出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了烟。手揣进衣袖，他抬头看了眼从穿过街坊上空的冷凝水蒸汽管道上爬过的黑猫，一个人在巷道的尽头右转，走下被夹在十几层高的灰色居民楼之间的石砖阶梯。
石阶上，来自天空的亮光从这里照进潮湿阴暗的街坊，但这光也是灰色的，只不过给这复杂交错的灰色世界增加一些就快要被分辨不清的明暗感。城市从脚下伸展而出，一直延伸到了眼睛所看不到的地方，高楼与烟囱林立，哪里都可以看到正一团团冒出的烟气，将本来蔚蓝的天空一点点隐蔽。
下了楼梯从几个小工厂间穿过，火因看到了几个赶着机器人运货的小老板，老板见他后笑着脱帽向他致敬，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赶着机器人干活。这些机器人本就不是活物，更没有灵魂，唯一驱使他们去完成某件事的就是自己诞生时被刻在运算显卡上的程序和主人的大骂。——以前拉货用的骡马受了气还会满大街地疯跑，这些机器人就只会任劳任怨。
终于，在走了不知多少公里、将近迷路的情况下火因终于找到了一家小酒吧，虽然和自己经常去的那家比不了，但好歹还是有能润润喉咙的东西了。火因走进这不过几十平方米的小酒吧里，简单看了下门旁边摆满空酒瓶的装饰墙架后走到吧台前随便点了个喝的，在他转身用肘倚靠吧台细品入喉的劣酒时，他看到一个躺在吧台对面餐桌长椅旁呼呼大睡的留中短白发的女性。

“哦，客人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店长回答火因的疑问，“那个丫头经常来这里喝酒，喝完就这样呼呼大睡混日子。她已经持续这样近半年了，只有偶尔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不会来——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一个没工作混日子的家伙从哪里搞来这些买酒的钱的。”
火因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不是要抽烟，亦不是因为自己的兴致被这酗酒的丫头灭了而气得想要离开，他注意到这个丫头虽长得和其他年轻女性没有多大差异，但她睡觉时手随意盖住的腰上，竟系着军队里的多用途尼龙腰带。
“看来政府在为她的无所事事买单呢。”火因说着，转而又问起店长其他的事。
“她付钱了吗？”
“没有，不过她以前都会在离开前付清的。”
“那我给她付吧。”
“在这里，不要去给自己自找麻烦啊。”店长劝道。
“那我看店长你该为我打点折扣了——我要给这社会减轻点负担。”
下午三点左右，火因回到了夏威维修店，此时店铺的卷帘门全部放了下来，说明老头子在又在埋头钻研着什么新鲜玩意儿。把卷帘门抬起半人高后，火因弯着腰从卷帘门下缩进店内，和他意料的一样老头子在钻研机械，店铺里的电力都用在机械上了，灯也没开，只有储物柜后面偶尔会闪烁而出的电焊的蓝光会短暂照亮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