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第十一章 分崩(5)

然而，这句话像是撕开了母亲的伤口一般。母亲突然怒吼道：“再好的孩子都能让你养死了！哪管什么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能不能别再提咱儿子的事情了？！”父亲也忍不下去，怒吼道。
“不能！”母亲怒道，“咱儿子本来就内向不善言语！你那么逼他，他受得了吗？！结婚前你就是那副德行，不顺你的心思，你就对我拳打脚踢的！有了孩子以后，对孩子拳打脚踢！不顺你的心思你就揍他！一点儿面子不给他！一点儿理解不给他！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父亲咂了咂舌，辩解道：“他连这种程度都忍受不了，那以后到社会上怎么办？！他这种内向的性格，那以后在职场上怎么办？！他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那以后生涯里遇到更大挫折，他怎么活下去？！”
“那也不需要你来锻炼他！”母亲怒道，“社会该怎么教育他是社会的事情，我们家是夜明现在唯一的避风港！可你倒好，为了锻炼他把避风港都拆了！夜明他的性格你不知道吗？！他从来都不反抗，从来都很听话，你不知道他到底忍受了多少吗？！如果不是你逼着他放弃喜欢的一切，不是你对他拳脚相向，恶语相言，他会在那天自杀吗？！夜明也是人啊！他也需要被人理解，被人包容啊！他也需要自己的世界！但你却硬要让他走你没完成的路！这不是逼他？！”

听到我自杀的话以后，父亲张口欲言，却硬生生地把话吞回了肚子里。母亲摇了摇头，生气地说道：“算了，咱儿子没了，我跟你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消失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反正几个小时以后飞机就起飞了。”说完，母亲气冲冲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父亲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根烟。母亲在卧室里干净利落地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我和小北仍站在客厅里。
果然，是因为我······
我不禁紧咬起了牙关。
我低估了自己的作用。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在父母的心中就是个工具，用来给他们泄愤出气的东西。他们一直逼迫着我放弃现实里所不看好的东西，逼迫着我走他们以前未能完成的路，逼迫着我去选择我根本不喜欢的一切。
于是，内向而软弱的我，选择了忍气吞声，默默地做着父母要求我做的东西。报名补习班、学习理科、跟背景好的人交朋友、把自己的理想放在最后。即使我获得了五十万粉丝，也不如一次物理班级前十更让他们高兴；即使我在网络里小有名气，也不如我考得一次化学的第一；即使我在文科方面能力较强，也不如让我去选择根本学不来的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