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2)

“回啊，为嘛不回，今年年景好嘞！额还寻思给娃们多置办两件衣裳哩！跑完这单就往回赶，讲不好能吃上热乎年饭哩......等到了除夕，喊侬嫂子温几盅，咱哥俩把岁守着，不晓得多舒服。”
......
旁的人既是聊的畅快，不免引得我口舌生津，手上两块白面馒头愈显得难以下咽。我于是胡乱地往口中填满白面，草草地收拾掉这两文钱，心思也便不在今天的晚饭上了。
想来前年埋下的桂花酿，许是喝得了。
既是谈起这桂花酿，且不说口感如何丝软滑润，亦不论颜色是怎的透亮清凉，光是那桂花香气儿，在村口开的泥封，不消一会儿就有馋酒的打后村寻着味来了。
倒也该是如此。
我们那里的桂花，是出了名的品相好！听闻早年间还被作过御贡，这便更是了不得的！
每每中秋前后，乡里便有大批妇女孩童结伴摇桂花去——先寻一颗桂花树，小孩子便上去踢——摇下桂花是要不得多大气力的，大人们就负责举着篮子接。孩子多是喜欢的，同冬天踢下树上积的雪一般，况这雪还带着香，得称“香雪”。

桂花收得齐了，这时候便掺和进谷子里，寻来口好缸倒去，再加曲子，封好泥，在院子后头埋下，待到来年便可挖出来喝。
说来也奇怪，这桂花开时，香得浓，香得烈，酿成酒后反是透这一股子敞亮的清香，单是闻着，已是少有的享受。
且这酒却是不醉人的，小孩子也喝得，我小时便常常偷喝———如此喝到是最好喝的。先拿手指戳破泥封，再伸进去，掏出来两滴吮了，当即有一股沁甜的滋味，混着清新的桂花香，甜到心头上了。且总是因这桂花的香气而被母亲捉着，那便少不得说骂一通。
想来也有三年未回去了罢……
我这会儿愣神的功夫，客栈则快是打烊了，我只好起身回房。顺带拖小二捎些灯油上来——既是不预备回去了，便不敢怠慢了修习。
“秀才公今年又不预备回乡么？”小二提着灯油上来，还端着盘糕点，“老板娘嘱我捎上来的，说是约莫您今儿也得夜读，眼看着年关，便送您些小食。”
我便谢过接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