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路（下）(11)

皇帝张开双臂说：“朕要为朕的儿子打下一份天大的基业，朕要让朕的儿子成为天下共主！”言语间满是豪情，一如少年时，千军万马避白袍。
这是皇帝第一次在温亭云面前自称“朕”，他一时间竟是心神摇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问道：“可是你就那么确定你的纸上谈兵真的有用？不是我打击你，你指挥的水平确实有点……不太行。”
“我确实不太行，可我爹和他的兄弟们，很行。”皇帝微笑道。“战略战术都是他老人家跟那些老将军们吵了几年才定下来的，再加上影卫几十年积攒的情报和枢密院对大小几百场战斗的分析，还有我的总结精简，如果我的儿子照着这些东西还打不赢这场仗，那他就别……”皇帝自觉不妥，想了想又说道：“算了，赢不赢都是我的儿子，反正我也看不到，权当已经打赢了。”
“听起来似乎老四也可以坐这个位子，反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祁渊性格太软弱了，何况他自己也不想要这些，就算把他摁着当皇帝他也会跟小时候一样想着偷偷翻墙出去找那些穷酸文人吟诗作对，而且还要影卫帮忙才能溜的出去。我打算过阵子对外说他染病身亡，然后给他些钱让他出宫当个彻头彻尾的书生，至于之后的生活，让他自己决定吧。”

“老四会听你的安排么？”
“他一定会，不只是他，祁禛祁珏也一定会遵从我的安排。因为我是他们的父亲，他们最敬仰的人是我，就这么简单。”这是一句极其自负的话，但这位皇帝所言总带着让人无从驳斥的魅力。
温亭云不说话了，两根手指在腰间一弹，佩剑铿然出鞘，在掌间翻飞起来。
“怎么不问祁禛祁珏的事情？我以为你会关心谁最后会赢。”沉默良久后皇帝瞥了一眼温亭云问道，方才温亭云砍下了一截楠木枝，此时正在细细地雕刻。
“这两兄弟从小就分不出高低，不论是打架、下棋、骑射、心计还是谋略，都各有胜负，我只能看出祁禛行事更果断，祁珏心思更绵密，可是要问谁能坐上那个位子，我真的想不明白，所以我就不去想了，净澄剑心不可乱。”温亭云双眼不离剑、双手不停地答道。
“你这剑痴，倒是省心。”皇帝无奈地笑骂道。“他们俩之间的胜负手，其实是我。”
“他们之间的一切较量，都是为了坐上皇位，而我这枚棋子，正是他们最稳妥最有效的助力，确切来说，谁控制了我，谁就可以掌控主动权，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才是棋手而我只是棋子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明白这一点。而在他们明白之后，祁禛会是最先下手的一个，他会率先渗透禁军和宫中的人，如果能先控制我，他会将我软禁起来，假传我的命令行事。至于祁珏，他可能动作稍慢，不过他一旦下定决心，行事会比祁禛更加狠辣坚决，如果他占得先机，他可能会杀了我然后嫁祸给祁禛，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