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味年来恍如旧(6)
父亲微笑:“还要问过香香才行。香香你喜欢么?跟着你妈妈姓,名字改做‘游弋’的‘弋’。”
女儿的声音放不开似的弱小:“喜欢……外公喜欢我也喜欢。”
父亲拍拍她的额发:“下次就改口叫爷爷,知道了么?”
“嗯……爷爷。”
我吃着咸香的腌牛舌,却味同嚼蜡:“爸,香香还小呢。”
父亲看都没看我:“小什么,八岁在以前都要下地干活了,这时候还不懂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无话可说。余岭很喜欢女儿,取名时他执意要用一个“香”字,余香袅袅,如焚椒兰。现在父亲一句话便改做“沈弋”,听来生硬得很,像一道分水岭,之前是一种人生,之后便截然不同。
仿佛有一种潮湿黏腻的无力感铺天盖地将我包裹,倾魄蚀骨地缠绵附着,避无可避。女儿悄悄拉我的衣角,我侧过脸尽可能柔和地对她笑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也许根本不用解释,她不是不明白的,我心想。也许从余岭走的那天开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团圆饭结束,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收拾了要去上坟,我一语不发地坐在庭院里洗涮碗筷。我已经好几年没去上坟了。大哥拎着纸钱路过院子忽然叫住我:“南陵,你收拾一下,今天迁坟。”顿了顿,“全家都去。你动作快点,碗放着回来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