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味年来恍如旧(13)
抱骨灰的时候我精神状态很差,出灵堂前摔了一跤,虽然已经尽力用手去护,瓷罐圈沿上还是缺了个口子。我披头散发地抱着罐子瘫坐在角落里掉眼泪,右手在缺口边划伤了好几道,血珠子沿着瓷罐滴在地上,却因为哭得手脚冰凉麻木,完全没有觉出痛。
余岭他流了那么多血,肯定疼得很,我边哭边想。已经是把瓷罐当作他的我为那道缺口心疼得喘不上气,回去就把骨灰好好保存了起来,不再让他受半分伤害。
家里从没摆过灵牌。我对女儿说,你爸爸只是去世了,他并没有抛弃你你明白吗。
女儿没有多问,顺从地点点头。我抱着她哭了很久。我知道其实不应该这样做的,我得早些将女儿送回老家,哪怕是厚着脸皮去求父亲,因为我不可以把这种悲伤和困窘的不安定传给下一代。
可我还是固执地不愿让步。我总想着,一个刑警的女儿,理应坚强。
我跟余岭领证的事没有告诉家里人。我没有大哥天赋异禀,也没有小妹精明,本科学的是护理,毕业后做了护士,父母对我的学业很失望,对我的工作更失望,却并不打算对我的未来施以援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们的厚望全数寄予了大哥,他们的怜惜疼爱小妹得到的最多,对于我,可能只有恨铁不成钢。我无心去向他们求取什么,他们也就冷眼旁观,又或者,遗忘更确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