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仏英】¾朗姆酒(2)

弗朗西斯一扫，对方眉目并不显颓丧，倒是整一副积极向上的模样，他便纳闷:这家伙是挑事，还是情商过低？由此不免又多瞄了两眼，年轻人脸上还有几道不甚分明的铅笔和颜料印子，活像是什么神秘的图腾讯息，但乍一看只有引人发笑的意味在，一件松垮的白T堆在上半身，印满了喷漆或是油画颜料的污渍，再瞅他从破洞牛仔裤中摸出两枚欧元，细细清点了数额，才当啷两声搁在了吧台。 
哦，是意大利的穷小子。 
弗朗西斯笃定般地接过了调好的酒水，心里倒是畅快不少，多边形的冰块滚在焦糖色液体中，碰壁作出悦耳声响，“是巴洛塞，先生。”身旁的穷小子支着脑袋说道，“意大利的巴洛塞不能和古巴产的比。”他又将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俯在弗朗西斯耳边吐气——哦，这家伙不仅是个穷小子，还是个小酒鬼。 
“请自重，先生。”弗朗西斯推开他，对面的人一笑，露出一排洁白齐整的牙齿，他这才发觉年轻人凌乱的前额碎发下藏了双清亮的绿眼睛，兴许是挥发的酒精已经侵入了他的大脑，弗朗西斯感觉有些晕眩，出口的话语一瞬间竟是不受控制，“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单单抛出一个名字，便在这场博弈里便输了一半，绿眼睛的家伙又笑起来，“亚瑟·柯克兰，幸会，波诺弗瓦先生。” 

该死，被个小年轻牵着鼻子走了。弗朗西斯抿了口朗姆酒，口味的确醇厚，仍有蔗糖原料的甜度未被尽数遮掩，那个叫亚瑟的小伙子又开口了，“朗姆给灰暗的英国抹上了暖色调，它常被誉为'海盗之酒'，波诺弗瓦先生，恭喜你，成为有着勇敢之心的冒险者——愿意来我画室充当一日的模特吗？” 
弗朗西斯第一反应便是“异国他乡，别遭骗了”，他揣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财物”，唇瓣象征性点了点酒水，“柯克兰先生是本地的艺术生吗？” 
“并不，”另一杯朗姆酒被推入亚瑟视野，“我从英国来意大利游学。” 
“英国人？”那可真是霉透了，弗朗西斯接待的每位英国客户都板着张死气沉沉的脸，公事公办地读着条例，再者便是酒后发癫一般——并不是说所有英国人都酒量不佳酒品极差——只是他人生中似乎鲜少遇见。用弗朗西斯自己的话来评价这个国度的男人:活像老公鸭。 
“是的，伦敦人。我可以提供住宿和伙食，大概三四天左右。” 
弗朗西斯那只持杯的手猛地颤了一下，“自然可以，荣幸之至。”他挤出一个笑，肌肉扯着皮囊，实话说，若不是被扒了钱，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屁颠颠跟着一个英国人去他那破旧的画室，充当落魄穷画手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