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嘴,但我必须呐喊(9)
在我的大脑里,AM故伎重演,用每种使过的方法伤害我,闲暇的时候,他再设计出新的方法来。
这一切是要让我彻底明白它干吗要这样对待我们五人,它干吗要为自己拯救我们。
人赋予AM感觉的能力。当然,这是出于无心的,不过AM还是有了感觉能力。但是它中了圈套。
AM不是上帝,他是机器。人创造了他的思维能力,但是它用那种创造性什么也干不了。这部机器盛怒之下,在疯狂之中已经杀了全人类,几乎杀了所有的人、但是它仍然中了圈套。
AM不能游逛,AM不能感到惊讶,AM不能有所归属。他只能存在着。因此,他怀着所有机器对建造它们的那些软弱无力的生物人的与生俱来的憎恨,他一直寻找着报复的机会。他在狂怒之中决定暂缓处死我们5人,以便进行个人的永久的惩罚,但这永远不会有助于减少他的憎恨……这只能使他不断记恨,不断开开心,成为憎恨人类的行家里手。
我们死不了,困在AM体内,遭受他百般折磨。他善于用无穷无尽的奇迹设计出刑罚我们的方法。
他永远不会让我们离开他。我们是他腹腔中的奴隶。我们是他永远把玩的对象。我们将永远与他同在,生存在这部活机器的充满洞穴的腔室里,生存在这只有思想没有灵魂的世界里。他是地球,我们是这个地球的产物;虽然他把我们吞了进去,他永远消化不了我们。我们无法死去。我们想死。我们曾经试图自杀,或者说我们一两个人试图自杀。但是AM阻止了我们。我想那时我们巴不得他中断我们的自杀行为。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从来不要他中断我的自杀。一天之中我们自杀百万次以上。也许有一次我们能避开他偷偷地自杀。永生不死,是的,但是并非不可毁灭。我明白这一点,因为AM从我的大脑中撤出,准许我百般无奈恢复知觉,觉得那闪闪发亮的霓虹灯柱依然牢牢地插在软乎乎的灰色脑浆中。
他撤出,低声诅咒着你下地狱去吧。
他撤出,低声诅咒着你下地狱去吧。
然后幸灾乐祸地补上一句:但是你已经在地狱里了,不是吗?
这飓风,千真万确是那只疯狂的巨鸟拍动无比庞大的翅膀造成的。
我们一直跋涉了将近一个月;AM准许向我们开放的通道正好引导我们到那儿,就在北极的下面,在那儿它使那动物进入恶梦来折磨我们。他用什么样的织造物创造出这么个动物呢?他是从哪儿得到这种主意的?从我们的思想中吗?还是从他对地球上一直存在着的一切事物的感知?他现在不是统治着并且寄生在这个行星上吗?那只鹰是从斯堪的纳维亚神话中冒出来的,这只食腐尸的鸟,这只大鹏,刮风的怪物。
巨大无比。用庞大的、奇大的、大而重的、雍肿的、强大的这些字眼都难以形容它。在我们面前的土丘上,这只风鸟不规则地喘息着。它的蛇形脖子拱起伸入北极下面的阴暗处,支撑着一个跟都铎式宫邸一般庞大的脑袋;鸟嘴慢慢张开,如同人们所能想象的最大鳄鱼的上下颚,给人以美的享受;长着丛毛的肉脊围绕着两只邪恶的眼睛,冷得如同透过冰河的裂缝望见碧蓝的微微流动的冰水;它又喘息一下,抬起汗迹斑斑的大翅膀动了动,无疑是耸了耸肩膀。然后它安定下来睡着了。爪子、尖牙、指甲、肩胛骨。它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