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老光棍(4)

慢慢地，伤口愈合了，也不疼了，只下地走路上，很不习惯。几天过去，她几天没有来了，小张开始担忧，连忙想去她家看看，一瘸一拐，走快了，险些摔倒。慢慢地，到了她家，门口一对大石狮子，一双眼睛生得真是生猛，母亲正坐在垂花门前绣花，戴着一副老花镜。
小张刚准备上前去打招呼，脚步声引起了母亲的警觉，她抬起眼，正好望见了小张，眼睛直勾勾得望着他，小张每往前走一步，母亲脸色就凝重一份，目光比那石狮子还显得气势逼人。
手头的活计并没有停下，野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长得那个磕碜样，不仅家徒四壁，还一瘸一拐的，还想打我女儿注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小张明白母亲眼中的意思，很落寞地转身想离开，父亲在院内浇花，望着小张单薄的大衣挂在身上的背影，也只能摇头叹息，女儿的哭泣却还萦绕耳畔，小张似乎听到了，那一刻迟疑，想转身在鼓起勇气一次，可是母亲的目光彻底打败了。
没过几年，就听说她出嫁，是一个有学问的有钱人。小张腿瘸后，人也变得更沉默寡言，别人问他瘸腿的事情，他只是不说，别人便也懒得去问了。慢慢地，也就忘记他瘸腿的事情，见他一瘸一拐的，还以为他是天生，总是会打趣，你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才让你瘸腿的，明明心里很委屈，只是不言语，不生气也不哭泣。

周围邻居见他怪可怜的，只有有什么临工散工，都回去找他帮忙，每次干活都很卖力，别看他瘦，还是有一把子力气，别人四天完成的工，他两天就能完成。他也从来不讨价还价，只要管饭，不给他钱也可以。到了农忙，他总是主动上去帮忙，挺好踏实的小伙子。如今，快五十几，还没有结婚。老人抽完了烟，长叹一声，就此木桩离开，拍拍屁股，就走了。
今天，是我老哥盖新房子的日子，他也来帮忙了，还是上身穿着深青色的长袖外套，内一件红色薄背心，下身一件深蓝色长裤，脚上一双深绿色军布鞋，一瘸一拐往屋内快速提着砂浆，脸上身上都落满了水泥灰。
此时，一个银灰头发的老太太走了过来，脸上虽有些皱纹，但是还是看出她年轻是一个美人，他还是那么轻快，一点都没变，张二爷出来时，似乎瞧见了他，脸上有些诧异，又刻意低头去干活了，再也不敢去直视他，老太太只是很慈祥地笑了，当她离开时，张二爷在门口呆呆地望了几秒，转身又飞快进了屋内。
平淡如水的伤痛，如贫穷一般难缠，电视里演的，报纸上登的，书里写的，都那么有距离感。眼前的，真真实实的是无力抗拒的命运，如生死般自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