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向弥生

每当太阳从烟囱底被煤烟托举起来，小柱子准会站在光秃秃的山头望着脚下那段呛人的燃情岁月。
柱子倚靠着土墙，刚睡醒的眼里没什么光亮，身后是他的家——如果还能称那些泥墙为家的话。村子里除了他没有一个人，但凡有把力气的人都去山下的打麦场炼铁了。小孩子其实也可以去凑个热闹，但他不想，顶多只是远远的观望。
山下的烟越来越大，柱子兀自回家，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堂吉诃德》。这是一个北京知青带来的，也许是当时村子里唯一留下来的一本书。那书本是要充公拿去烧火的，可队长听说人是北京来的，怕有些路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随他的意，量那些纸叶子也烧不长时间。
知青把书撂给小柱子叫他收好，就钻进那种用一些竹条木片搭起来的棚子里出工了。小柱子认得那个棚子，木片是村东头的厕所上拆下来的，竹条本是他们家菜地里给豆子爬藤用的。说起来也怪，这些零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那个知青姓什么倒是想不起来了。不是姓左就是姓右，反正姓的是个方向。柱子多年以后仍在为此懊悔，亏得那个大哥哥那么疼他。
柱子大清早就被出工轮班的人吵醒，回屋便睡下了。那个姓方向的知青在小柱子家的锅炉上打下手，旁边一个稍大一点的炉子是队长家的。队长炼不出铁来就常去问知青：